翌日，中型会议室。
高层一锅端。
钱才，楚文明，刘斥平，余元潇，廖思义，马嘉梁，童薇薇，聂泽翾，聂俊林，陈云伟，姜右薇，刘森，代进元，桑廷良，曾汇鑫，黄文刚。
“辛苦余总和马总跑一趟了。”
钱才端起茶杯，声音中腔往低沉，在会议室回荡。
桌子下的手不着痕迹地在后腰上摁了摁。
余元潇点了点头。
“最近工作多，大家早该开个碰头会了。”
“嘉兴开车也不远，还是当面来聆听一趟董事长的教诲，心里有底一些。”马嘉梁看大老板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笑呵呵道。
“还是要把重心放在宁波和杭州，这两个地方，一个省会，一个计划单列市，这两个地方打赢了，下一步我们就可以着眼于珠海深圳这两个对标港澳两城的地方，我们的蔚来超市定位是城市生活超市，主打中高端，有影响力的城市，我们的身影是一定要有的。”
钱才说着，茶杯抬起，吹了吹。
随后定神看了一眼茶杯里的内容，皱了皱眉，回头低声对着侧旁凳子上的李蜀光道。
“这茶…是王院长拿来那盒茶包？”
李蜀光起身看着董事长杯子里堪称豪华阵容的各路药材，也不知道这杯东西到底算中药还是算茶，叹了口气道。
“嗯…每包都很大，里面东西很多，还有两片杜仲片…放不下了。”
钱才咋舌。
老王真是壮阳界里的邪修，他这简简单单一杯茶，怕是都能当虎鞭酒喝了。
这么多种中草药…怕是得拿去测测药性相克的问题吧？
钱才砸了一口，旁边的楚文明看他不欲讲话，面带忧色地小声提醒道。
“董事长，新一佳就在粤省，我们还要往深圳珠海发展的话……您的意思是我们要主动去和他们碰？”
“物美都到了，新一佳是早晚要碰的，不要抱太多侥幸心理。”钱才往杯里吹了口气，留出个下嘴的地方。
“他们不是大问题，早点碰一碰也好，最近各大外资企业都在扩张，内还有华润，没一家好惹的，北方我们机会不大了，顶多能到达SJZ，京城，天津这几个重点城市，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南方现有的基本盘守住，扩大规模，深耕地域。”
“董事长。”马嘉梁开口。
“我看了之前的会议纪要，您不是上次定的战略说…以后要以少量超市带动…带动…”
马嘉梁一下有些卡壳。
“私域客户。”钱才提醒了一句，随后接着道。
“这个发展方向是以后的事，和我们现有的扩张动作并不冲突，我们现在是在以店养地，以租带买，两年后，我们会拥有一大批黄金地段的高价值的商铺，这些商铺，以后就算我们的部分超市不干了，咱当个包租公，也能获得不菲的利润。”
“董事长…您觉得以后的地产涨幅会很大？”刘森来了精神。
地产操作，这可是他的活，地产公司自成立以来，就没什么项目利润分红可言，公司的一干人等看着各大板块的分红，眼睛都望穿了。
队伍不好带啊。
钱才揣摩到了这层心思，双手握住厚实的茶杯，摸了摸杯沿，笑道。
“涨幅肯定会有的，一线带二线，二线带三线，地产市场的发展会逐步下沉，这是机遇，我们身处沪上这个经济发展的风向标内，对一切的变化感受应该是最敏锐的。
你们地产公司，一直以来倒是忽略了，我去得也不多，这次睿智江岸项目开卖，让大家把这段时间积攒的劲头都拿出来看看，同时也要拔出一批优秀的销售员，以后会有重用。
分红问题不用担心，首批开卖的别墅和洋房，我会留一部分给你犒劳员工，之后我们的项目还会有很多，要利用好这些项目，培养出一大批专业的验收技术员，工程师。”
这事钱才是老生常谈了，几乎每次他到工地，都会讲一遍，刘森自然知道董事长的重视程度，立即点头道。
“放心董事长，最近我专门托关系，从中铁十一局挖来一个高手，参加过青藏铁路建设，西部大开发，陕省公司的总工程师，应为雄，不仅技术扎实，而且是出了名的高标准严要求，而且还是业内的老资格。
您不知道，他来的那天，到八局工地上接连提了十几个问题，他们的施工队伍很不服气，等八局的负责人来了，被他一顿教训，说得都接不上话！后来八局的陈副总工到了现场，听了他的意见，当即就下令整改，还请他喝酒！
咱们的房产项目只要能在他眼里过得了关，质量这一块，肯定没有问题！”
“嗯。”钱才满意地点点头：“技术上能够有所建树的人才，脾气一般都不太好，专业方面，你们要虚心一些，咱们集团内就有明鉴，倪老当年的技工贸和贸工技的争端问题，也是这些年国企发展过程中主要存在的管理问题，但不要出现在我们集团身上，哪个板块都很重要，搞好团结，协同发力，才是上策，这一点上，伱们地产的领导要做到有肚量，有眼界。”
“董事长，只要我在，像应总工这样的专业人才一定会得到尊重，这点您放心。”
刘森深谙董事长心思，知道地产公司尚还年轻，董事长对技术部门这一块也一直不是很放心，否则不会把工程和监理全部外包，所以专门找来了应为雄这位业界大拿，宽他的心。
钱才脸上露出宽慰笑意，刘森很省心，很多事不需要他去明讲，或许专业上不如副总黄建觉，但这份玲珑心思，比黄建觉更适合当一把手。
更何况还有他老丈人和哥哥作背书。
“行，既然逐渐有了技术班底，下一步的项目，我会逐步放一些让你们自己去做。”
“好的，董事长！”刘森内心狂喜，但脸上稳住了情绪。
钱才并未过多纠结这个问题，扫视众人，沉吟一阵，喝了一口茶后开口。
“今天集团各部门一把手都到了，我先说一个大家都要面对的问题。”
众人坐得端正了一些。
钱才咳了一声，缓缓道：“集团的员工规模最近一年发展得很快，最近还有物流部门成立，眼看要往四万这个数字上逼了，大家都要想想，是不是到了该减减肥，瘦瘦身的问题了。”
钱才这一开口，下面立即就有好几位开始扭动身体，一副要发言的架势，他立即抬手，继续道。
“不要诉苦，这事也不是你们叫苦就能解决的，这事必须要办，至于怎么办，还是可以民主一些，由我牵头，成立整顿领导小组，我任组长，楚总，廖总，任副组长，其他人就是小组成员，清减目标两千人。
余总，你的物流部门，也要考虑适当减少人员招聘计划，这次的清减目标是整个集团共同承担，大家都要积极配合，也有权力对任何部门的任何岗位提出质疑，但减负不是减产，你们要搞清楚目的，我们要用整顿的名头，裁减一部分寅吃卯粮，不作为，和存在各种长久问题的员工，甚至是部门。”
话音一落，讨论声顿起，大家都在用适量的声音散发焦虑。
此刻钱才身侧传来楚文明的惊声：“董事长…我们的裁减目标可是四千人！怎么，怎么一下缩减了一半？这达不到目的啊！”
这回安静了。
钱才抬起茶杯，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楚总，我已经说过了，大家都要承担一些压力，不止是各个业务部门，也有职能部门，还有你这里，我想过了，4000人太多，也容易影响士气，15到20分之一，是个比较合适的比例。”
“可是两千人真的不解决问题啊！余总那边马上还要扩招，培训基地那边也…”楚文明还欲争辩。
钱才眼睛瞟了一圈，发现聂泽翾和余元潇都有站起来的迹象。
“咚！”手里的茶杯顿在桌上。
“就这样吧。”钱才及时定了调子，语气不容置疑。
楚文明咽了一口气，无奈点了点头。
大家准备的一肚子说辞也同时咽了下去。
在座的都是精明人…除了一脸无所谓的三哥，他是一切听钱才的，钱才就算叫他把公司拆了，他大概也不会说二话。
大家都看出来了，今天不管董事长和总裁是不是唱了一出双簧，这会都不能再开口了，否则自己可能就要触霉头，背上这个裁员指标的大头。
这次连一向以勇猛著称的童总监都没有开口。
当然，童薇薇手里是集团最精简的部门，拢共17个人，想来也不会裁员裁到她那里去。
最近集团的财务压力…说不定，她还是这次裁员的支持者。
今天这算是一出双簧，也可以说不算。
楚文明的初定目标是3000人，不过他可没有勇气跟钱才硬杠，钱才开口说2000人，又对他说了一句“适可而止”时，他是立马就讪笑着答应了，还回了一句“董事长英明”。
随后董事长笑着说了一句“今天的事得开个会，到时候我提出来，你重新抗议一下，我要是觉得还有压榨空间，就再让你一点”。
于是今天老楚是真准备了一千字的发言稿，准备阐述美国企业的管理现状，和如今大型国企的发展困境的，结果被董事长一茶杯给顿了下去。
最苦的是老廖。
钱才这个整顿小组的组长就是个挂牌的，楚文明又是个统管，他来当这个劳什子副组长，这个得罪人的事，明显要轮到他来具体实施了。
“董事长，您要不直接给个详细指标？我很久没管人事了，我怕到时候定下来，大家都有意见啊！”廖思义愁眉苦脸道。
钱才想了想，笑着道：“行，那我就摊个指标，别让廖总为难。”
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张早准备好的生死簿，摊开，干脆念道。
“网络公司…算了，那边人员紧张，还要扩张，就不裁了，超市一千…零二十人，饮用水公司五…六百二十人，健身一百二十人，地产七十人，批发零售二百人，市场营销一百人，另外，余总，你那边的人员计划，给我节省五百个出来，大家都在为你让路，你也得发挥发挥风格。”
这名单，大家都听出来了，就是董事长临时起义改的，原本属于网络公司的，都摊到饮用水和另外几家公司那零零碎碎的20人头上了。
聂泽翾委屈得一匹。
这特么网络公司的大头，明显是节约了120人到他头上。
算了算账，又仿佛找到了盲点，大声道。
“董事长…你这是2150人啊！是不是多了？”
钱才听罢，故作惊讶地“核对”了一下名单。
“哎呀，算错了！是2150个哈……算了，凑个整吧，你那里再出50个，凑齐2200吧！反正和紫江合作，很多瓶装生产线都得停了，做好安抚工作！按入职时间补发一到三个月工资！”
聂泽翾愣在那里，脸上如丧考妣。
余元潇一下少了五百个名额，本欲争辩，立马偃旗息鼓。
这特么凑整都往上凑的，现在加他的500，2000变成2700，再开口，还不得凑三千？
楚文明笑开了花。
还得是董事长啊！开个会，三十六计用了小半套，一下多了七百个！
（第二章要晚点了，熬了十来天，还在调整状态，基本上半天睡，下半天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