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叔叔，蘸着烈酒抽起来更带劲。”
秦怀道笑嘻嘻的站在厅堂门口，并没有立即进去。
一来程处弼与尉迟宝林的惨状，实在是不忍直视。
二来，那厅堂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坐的地方。
站在门口，反而可以随时拔腿保命。
放下酒坛，秦怀道望着正使劲鞭笞的两位叔叔，微微皱眉。
这两位国公，不愧是战场厮杀的名将，这每一鞭打的那个狠啊，看的人心惊肉跳。
秦怀道眼神颇有些同情，不知道哪个混蛋说的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要是打在自己这个小身板上，估计就得彻底废了。
不过秦怀道竟有些赞叹起程处弼与尉迟宝林的身体素质，这杀猪般的叫声，竟然能持续这么久。
秦怀道记得，人虽是血肉之躯，但只要不断磨砺，身体的强度是可以不断提升的，比如经常被抽打的皮肤，会变得更加皮糙肉厚，钢筋铁骨一般。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两位国公还没有真正使上力气，可若是这般情况，示范效果不就小了？
为了杜绝第二种情况发生，让这场生动形象的示范课显得更加真实，秦怀道才提议蘸酒打。
蘸水后，皮子会因为吸水而导致表面的小毛刺膨胀，鞭子的重量和韧性都会变大，摩擦力也会加大，打人自然会更疼。
最主要的是，酒能烧灼伤口，火辣辣的...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经验之谈。
只不过，一听到蘸烈酒，程处弼二人叫的更惨了。
“爹，我知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爹，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二人晃动的更加厉害，神情紧张到极致，瞥了眼秦怀道，别说揍人就连吃人的心都有了，顿时让秦怀道脊背发凉。
本来二人想着，只要熬一熬，等自家父亲气消了就好了，强忍疼痛。
可秦怀道这小子，居然丧心病狂想到蘸酒抽，这岂不是要了他们小命？
这哪能忍？
要是自家父亲真听进去，那皮鞭的威力少说翻一倍，别说半条命，整条小命都要搭进去。
二人哭天喊地，拼命求饶。
兴许是打的累了，程咬金停下，瞪着秦怀道，怒目横眉一点都不含糊。
别看自己打的累了，一点没犯傻。
他们这次过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杀鸡儆猴。
拿着自家儿子，先找找抽人的感觉，待会儿轻重还有个分寸。
哼，这小子还知道蘸酒打，别的本事没有，这煽风点火的本事，倒是没少一点。
秦怀道哪里敢反驳，这左右是躲不开，非常乖巧的点头，连连称是道：“是是是，叔伯管教子侄，天经地义，小侄受宠若惊。”
受宠若惊？秦怀道这话一出，虽然好像没毛病，但总觉怪怪的。
还是头一次把挨揍当成宠爱的？
脑子上的病情莫不是加重了？
不等程咬金等人细细回味这话的含义，秦怀道却似奥斯卡小金人附体，语气真挚，双眼微微泛着泪花，略带45度仰望天空的姿势，攥紧小手，有些哽咽，继续道：“此情此景，小侄在想，若是家父在天有灵，也能含笑九泉吧。”
所有的准备，都以这句话开头，随着秦怀道精心想好的台词，气氛缓缓渲染开来。
刚刚先用受宠若惊表达自己的乖巧，这马屁换谁听都觉得舒服，体现自己能理解两位叔叔的良苦用心。
这第二句，家父在天之灵才是重点。这是整个话术关键转折，用自己那个便宜老爹引出个人情感。
一切顺理成章，毫无违和。
秦怀道语气中饱含失落与无奈，继续道：“若是家父仍在，会不会也这般管教小侄，虽然打在身上很痛，但何尝不是打在我身，痛在父心呢。”
“小侄真的羡慕处弼和宝林，他们还有父亲管教。可我...唉，实不相瞒，曾经家父打小侄时，小侄心里是恨的，可现在想要家父管教，却只是一种奢望了...”
煽情，无比的煽情，语气不急不缓，不骄不躁，由心而发，整个厅堂的气氛瞬间变了。
什么叫打在他身，痛在父心？不就是告诉程咬金他们，打了他们，程咬金与尉迟恭是心疼的。
秦怀道怎么可能会奢望用皮鞭一顿乱抽？他可没有什么特殊的变态癖好。
这些不过是烘托气氛，想要进一步让程咬金与尉迟恭手下留情罢了。
秦怀道说完，眼神略显低迷，仿佛真的在想象父亲曾经管教自己的画面，伤感的神情配合煽情的语句，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论演员的自我修养，不过如此。
陈咬金二人沉默了。
他们暂时停下手中的皮鞭，思考秦琼在时的种种。
二哥若是在，怀道岂会需要他们去管教？
以前一起跟着二哥在战场厮杀，现在二哥居然先行离开，留下怀道这么一个孩子。
想想，一个没有父亲照顾的孩子，是多么悲惨，居然把管教当作一种奢望。
多么懂事的孩子，只是缺少管教而已。
再看看自己吊在房梁上的儿子，居然不听为父教导，还敢去逛青楼？
二人望了望可怜巴巴的秦怀道，又看了看还在挣扎的儿子，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越想越气，自己家的孩子，就是不打不成材。
紧接着，二人目露凶光，一道戾气一闪而过，再次握紧鞭子。
正要松一口气的程处弼与尉迟宝林，几乎同时身如筛糠，心中大惊。
不是吧，还来？
程处弼与尉迟宝林还没反应，一顿皮鞭噼里啪啦打在二人身上，一边被抽着，一边念念听到自己父亲念念有词。
“听到了没有，老子能打你，是你的福气，怀道羡慕你们。”
“你们倒好，居然身在福中不知福。”
二人疼的嗷嗷叫，这怎么比刚刚打的更卖力了？
秦怀道，你这是故意的吧？
顾不上秦怀道突然的煽情，胡乱说着。
“是是是，我幸福死了。”
“爹，轻点...”
这幸福来的太突然，程处弼与尉迟宝林已经完全懵掉。
什么时候想管教不好，非要自己在挨揍的时候说这一番话，这不明摆着给两个父亲合理鞭打的理由么？
坑，真的是坑。
又打了一遭，程咬金二人才气喘吁吁停下。
尉迟恭望着秦怀道，意味深长笑道：“怀道啊，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