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一起跪在后面的玉府护卫庆幸,玉大人有先见之明,他们比钦差早到一会。若是跟在钦差后面到来,不免有趋炎附势之嫌。
沈锯接过圣旨,众人起身,沈锯请钦差到书房喝茶。黄河低声吩咐黄巧儿去向太太支银子,给这一众钦差封红包。
沈锯对众钦差道:“诸位大人一路从京城赶到咱这穷乡僻壤,天寒地冻的,辛苦各位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各位大人笑纳。”沈锯将红包一一分给卢公公与众禁卫军护卫。卢公公掂掂红色的荷包,满意点点头。
黎承恩对众人道:“明日就是除夕了,诸位不如同下官到上邕县城小住两日,与我们一起过个年,也免得大过年的还要在路上奔波。”
沈锯本想说留诸人在沈家过年,但是想到自家小院狭窄住不下这么多人。于是改口道:“天色尚早,不如请众位大人在寒舍用了饭再回县城。”
禁卫军副统领孙昶看着眼前简陋的小院,他十分怀疑沈家能拿出什么好吃食来?但是风尘赴赴好几日,他也想吃口热乎饭,看着沈锯盛情拳拳,点头同意了。
沈无求去老宅,把沈老爷子与刘大伯请过来陪客。两桌菜由阿武夫妇操持,院子太小,不方便见客的吴氏带着无瑕与悠然躲在房间里。见此情形,沈无求决定,要把家搬到相州的四平巷那里去。今晚要做熊掌,沈无求才想起锐利坚硬的熊爪子也是炼器的好材料。先把利爪收取了,再拿到厨房烹调吧。
等饭菜弄好,请京里来宣旨的贵人和玉府护卫上坐,席开两桌,由沈锯父子与沈老爷子、沈大伯陪客。
孙昶坐下看着并不精美的大碗里盛着的熊掌,有点怀疑。赶紧夹了一筷子尝尝,那鲜美的滋味令他差点把自己舌头一起嚼巴嚼巴吞入腹中!
沈锯笑着介绍道:“这是瑶柱野鸡炖熊掌,这是爆炒熊腰花,这是熊骨炖豆腐汤,……这些本是咱家为年夜饭准备的食材,诸位贵客远道而来,辛苦了。
一时仓促也没有好酒好菜招呼各位,请各位将就着吃吧。”靠山村也没有熊,从来没有人猎熊去卖。沈锯是真的不知道,熊掌熊腰贵在京城里贵得多离谱。
孙昶则想暴粗口,这都叫没有好菜?!那他这些年吃的岂不是狗食?这一桌子菜在京城的酒楼没有五百两休想吃到!而且还不是有钱就能吃到的,熊又不是山鸡野兔随随便便就能猎到!
黎承恩一听,不行,沈锯说错话了,熊掌贵重他可知道。要是卢公公回去告诉皇上,沈家日常吃的都是熊掌熊腰,那沈家岂不是成了一只招人来宰的肥羊?他站起来说道:“咱们上邕历来没有熊出没,这头熊是一个多月前,无求兄弟请了火神宗的能人异士帮忙,在八百里外的翠岭猎到的。”言下之意,本地没有熊,所以沈锯不知道熊掌的价值。
“因为沈夫人当时怀孕体虚,需要熊胆熊脑入药,所以才冒险去猎熊。守了好几天,几人合力才猎到的呢。”黎承恩这是告诉大家猎熊很不容易啊,沈锯刚刚说的是客套话。
“沈大人这是见诸位都是贵客,才把家里最值钱的食物拿出来,他没见过这么多贵人一时口拙,大家勿怪。今日我也是沾了诸位的光,才有幸吃到如此美味。来,我敬诸位一杯!”黎承恩站起来,端起酒杯道。
众人面色释然,原来是土包子忽然升了官,语无伦次,还以为他家拿熊掌熊腰当饭吃呢。
沈锯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他挠挠头,故意憨憨地笑道:“我是想着没有正经猪肉鸡肉招呼诸位贵客,只有两只爪子和腰子真的,真的不象话。还有瑶柱,这还是八月里玉大少送的礼。手指头大的一粒粒,都不当肉吃。平日里猪腰子,猪脚也,也不值钱。”
孙昶在心中吐槽:我谢谢您了,咱们宁愿吃熊爪子和熊腰子!
卢公公暗忖,沈家离京城这么远,又是世代平民布衣,没有见识也不足为奇。表现得有些失态也正常,若事事都处理得圆融倒让人怀疑了。
其实早在来的路上,皇上的暗探就已经把沈家查得底掉了。世代居住在靠山村,靠烧陶制瓷为生。水泥也是沈锯烧陶时无意中发现的,第一批水泥是在陶窑里烧出来的。粉笔与石墨笔是沈无求的师父教的,那位火神宗的祖师爷神龙见首不见尾,很是神秘。
沈家还有一个小茶园,产量少得可怜,如今是停采期。水泥方子献给朝廷了,沈家现在唯一的收入是本少利薄的粉笔作坊。而且这粉笔作坊还曾经被镇上的恶少打砸,看看沈家的房子,就知道沈家不富裕。
这农家小院连一进院子都不算,三间正房很旧,东西厢看得出来是刚翻修不。但也只是最普通的民房,没有雕梁画栋。院子的矮墙更是随便一个成年人都能翻墙而入,除了能够圈地宣布所有权,没有半点防御作用。这样的家庭条件,竟能够无偿将此赚钱的水泥配方献给朝廷,沈锯的境界不一般。
一行人吃得很饱,熊掌熊腰本就富含灵气,饭菜还都用四平巷的井水烹调,简直是锦上添花,更加美味。
孙昶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吃撑了,他道:“沈大人,您家的饭菜太香了,我都吃撑了,很久没吃这么多了。谢谢您的款待啊!”
“不客气,您觉得合口味就好。”沈锯不敢多言,言多有失。
卢公公道:“不仅美味,我觉得吃完饭身体很舒服,好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精神了不少。”
沈无求暗赞,这老太监如此敏悦!
黎承恩道:“时辰也不早了,不如诸位大人与我回县城了吧。”
孙昶点头称好,召唤自己的手下一起告辞。卢公公也站起来告辞,他刚走两步,沈无求便发现了他步伐有些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