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接引道人原本悲愤的脸庞之上怒意更甚,他近乎千万丈的擎天法相周身迸射万万金光,招手将宝幢重新唤回,抖手挥舞之下有白色佛光于天穹宣泄而下,朝着镇元子冲刷而去。
在漫天佛光下,接引道人亦一步踏出,他五指紧握成拳,集周身法力汇聚于手臂之上,有白气腾升缠绕在其指尖,化作白色甲胄,庞大的法相直直于天穹坠落,朝着下方镇元子头颅砸落而去。
见此,镇元子不退反进,手中鸿蒙量天尺微微震颤,继而再度延伸,混沌钟嗡鸣不已,钟口蓦然倒挂朝着天穹震荡开天之声。
“轰隆!”
听着耳畔炸响的钟声,接引道人只觉脑海共鸣,他眼前一黑,双目竟短暂失明,不敢大意,他单脚再度一踏,足下千叶金莲千叶迅速合拢,将其包裹在内。
当一道通体玄黄,泛有紫色光晕的尺子拦腰击打在千叶金莲之上,霎时间,无数碎叶漫天散落如同天花乱坠,接引道人身形于天穹倒飞而去,直直坠落于群山之间,妄虚苦海之中。
随着接引道人的坠落,原本早已几近分崩离析的梦中佛国此时彻底崩碎,诸多种种也如同梦幻泡影一般消散于天地间。
镇元子身形悬浮于半空,他袖袍挥舞,擎天法相自行消散,俯瞰着翻腾不止的西海,嗓音浩渺道:
“接引,尔当真要做那龟甲之类乎?”
话音传出许久,这才有嗓音于西海海底传出:
“镇元子尔莫要欺人太甚,他日贫道却得圆满,此番今日,必有后报!”
闻言,镇元子摇头失笑,对于接引道人的脸皮之厚,他早已见怪不怪,大手摩挲着腰间小钟,反问道:
“极乐之界,是尔亲手奉上,还是贫道自取乎?”
此言一出,接引道人忽而闭口不言,极乐之界乃是其偿还天道宏愿的重要法门,岂能拱手于人。
见此,镇元子也未曾催促,他双手陇袖端坐云头,就这么静静俯瞰着下方。
许久,这才有叹息自西海海底传出,接引道人身影浮现,立于浪尖之上,他双手合十,头颅低垂,嗓音低沉道:
“极乐不可失,贫道愿立下天道誓言,欠下道友一个因果,他日若有所需,自当偿还,可否?”
闻言,镇元子嘴角抽动,西方贫瘠,灵山更甚,对于身前这个更是穷困潦倒的西方教大圣人,他绞尽脑汁也未曾想到还有何大宝能让自己觊觎……
叹息一声,他暗道一句“奈何”,继而双眸凝视着接引道人,嗓音沉静道:
“于吾等而言,万般因果早已不沾其身,如若尔自愿立下天道誓言,虽有拘束,然,终非制约,故而,需让出五帝之一于吾灵教,尔可愿乎?”
此言一出,接引道人猛然抬起头颅,他似是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继而猛然回醒,朗声道:
“圣人一言,言出法随,如金科玉律,不可更替!”
闻言,镇元子嗤笑一声,他双手负后嗓音淡然道:
“那是自然,便将人族四帝之师给予吾灵教……”
顿了顿,他眼眸暗沉,嗓音冷厉道:
“倘若尔再次算计于吾,贫道便不会这般好生言语,骤时,西方之地,再无尔半点容身之地,可听清乎?”
看着镇元子离去的身形,接引道人双眸紧闭,他擦拭掉嘴角血迹,嗓音嘶哑道:
“待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吾灵山之际,贫道接引,定让吾西方教,凌驾漫天神圣,诸天教派之上。”
言罢,他身影一步跨出,消散于此方天际。
幽冥血海。
血海中央,青玉广场之上,酆都道人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感受到两位老友的目光注视,他脸庞绽放笑容,嗓音沉静道:
“诸事已去,接引败走西方。”
闻言,冥河道人与红云道人脸庞同样绽放笑容,二人对视一眼,皆仰头灌了一口知岁,满意颔首道:
“果然不出贫道所料,镇元道友乃……”
听着二人的言论,酆都道人微微一笑,并未理会,反而他招手唤来赵公明于身前。
“拜见…师伯……不知师伯有何吩咐?”
看着身前身穿一袭黑衣,脸庞笑容僵硬的自家师伯,莫说清风童儿,便是他自身亦有些打怵。
酆都道人双手负后,踱步于青玉广场之上,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自家师侄,他缓缓伸出大手拍打在其肩头。
“莫要拘谨,自然些,人族有三皇五帝,皆携无边功德气运,尔之师兄,如今便在东方教导人族地皇,待三皇功德圆满之后,尔便去往东方,教施五帝之一,可愿乎?”
闻言,赵公明惊喜的抬起头颅,他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家师伯,不确定道:
“师伯可是欲让师侄去往东方乎?”
此言一出,不待酆都道人言语,闻声而来的红云道人,便没好气的屈指敲打在自家徒儿头颅之上,他笑骂道:
“怎得?尔不愿乎?既然如此,那便……”
闻言,赵公明连忙打断自家师尊的言语,他躬身朝着自家师尊和师伯一礼,朗声道:
“师尊且慢,弟子愿往!师侄谢过师伯,谢过师尊!”
看着自家徒儿落荒而逃的身影,红云抚须摇头失笑,他微微侧头看向自家老友,四目相对,二人皆轻轻颔首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东方腹地,沫邑城中。
城中央处,以整齐石块堆砌而成的高耸石坛之上,伏羲虔诚的焚香沐浴之后,这才身穿一袭黄绸长衣,站立于石坛之上,他手持三柱心香,高举头颅三尺处,在敬拜过诸天神圣之后,这才将心香插入身前大鼎之中。
在其下方,身穿一袭紫授仙衣,头别玉簪的广成子脸庞绽放笑容,他抚须看向自家徒儿,感叹道:
“历经数千载光阴,尔得圆满,为师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