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前，面容姣好的女子正惨白着脸，任由身后之人为自己梳妆打扮。
男子熟练的为女子挽着发髻，动作行云流水，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铜镜中的这张脸，陌生而又熟悉。
这是褪去稚嫩后的苏晚吟，除了出落的更加精致出众之外，与幼时没有太大区别。
只是，眼下苏沫根本无暇镜中的这张脸。比起这个，镜中人的身体更引人注目。
先前苏沫也曾设想过自己如今的模样，但当她真正直面的时候，胃里还是忍不住翻江倒海了一番。
沈词安这人……未免也太恶趣味了。
察觉到苏沫脸色的变化，沈词安低笑了一声，轻抚着刚盘好的发髻，“这是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看自己的模样，为何要露出这种表情。”
说着，他顺着苏沫的视线望去，看着镜中那副残缺的躯体。
“事到如今才震惊？之前看你面无表情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多少接受了些呢……”
耳边回荡着沈词安低沉的嗓音，苏沫只觉脑海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咬紧了下唇，竭力克制着内心的惊恐。
所以屋内摆放的这面大铜镜，是为了这个？
先前铜镜所摆放的位置在苏沫背后，恰好处于她的视线死角。在沈词安为她梳妆打扮前，她压根就不知道在这屋内竟还摆放着一面铜镜。
这阁楼内空荡荡的，角落处却摆放着不合时宜的铜镜和胭脂水粉。
显然，这是沈词安的意思。
苏晚吟都已经这副模样，显然无法再梳妆打扮。
除了沈词安之外，还有谁会有这心思做这种事呢。
“看。”沈词安插好最后一支玉簪，抬眸看着铜镜中那张娇俏的脸，“你不是说过，方槿舟最喜欢看你梳这个发髻嘛。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自然得替你好好打扮一番。只是金簪太过俗气，我便自作主张替你换成了玉簪。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明知道自己得不到答复，沈词安却还是装模作样的问着。
金簪是苏晚吟的喜好，平日里她就是喜欢穿金戴银，以此来突显出自身的华贵。
日日在她身边替她绾发的沈词安自然知晓她的这个喜好，只是如今他却故意与她唱起了反调。
“其实之前我就想说了，你这张脸还是素净些好看。先前打扮的那样花枝招展，方槿舟不也没多看你一眼嘛。”
“你瞧瞧现在……”沈词安摸了摸苏沫头上的玉簪，“现在这样可比之前要好看多了。或许换成这副模样，他的目光说不定还真能被你吸引了去呢……”
耳边沈词安的声音还在嗡嗡作响着，但苏沫却早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直视的冲击感往往比想象中的更让人难以招架，她能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
不甘、痛苦、愤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时让苏沫有些分辨不出这到底是苏晚吟的情绪，还是她自己的。
在那么一瞬，苏沫突然觉得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突然宕机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