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灯笼聚集在一起，像是一团燃烧的火，在朦胧的雨幕中上下跳动，极其惹眼。
“我可不记得有什么挂灯笼的传统，不过能做出这种奇怪的行为，或许那个女人本来就是个疯子。”
池中的水位不断上涨，倾盆大雨冲刷着雕塑身上的泥泞，青苔有的已经长进了他微微腐烂开裂的身体里，水洗的草绿色在雕塑褐色的皮肤上，竟呈现出一种盎然的生机感。
“雨好像变小了。”陈言望向天空，视线却不由落在天使雕塑的脸上，“怎么回事？他的脸好像腐烂得更严重了。”
被翅膀包裹的身体看不清腹部，但雕塑露出的其他部位几乎都十分光滑，像是刷上了一层桐油。
可这个天使的头颅颜色却斑驳陆离，浅黄与深褐相交，像是一道道未能痊愈的疤痕。
陈言凑近了一些，雨已经慢慢的停了下来，墙壁上的镜片结满了水滴，一滴接着一滴的滑落。
“他怀里好像抱着一个东西，可惜两边的翅膀遮住了。不过，也许从这下面能看见。”
他探下身，侧脸平行着池水，视线朝上望去。
手机设置的闹钟早就在暴雨下起时响起，八点已经过去，陈言手中依旧攥着那片镜片，汗水已经将表面包裹着的信纸濡湿。
侧脸感受着水面传来的寒意，瞳孔在黑暗中放大，穿过层层叠叠的羽翼，他仔细辨别着翅膀缝隙里漏出的物体。
雕像的手臂在翅膀内拱起，光线太暗，只能看见一团圆形阴影藏在里面。
“没有光，虽然现在有月亮，但还是太暗了，什么也看不清。”
陈言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即使他刚刚用力瞪大眼睛，毫不松懈，也只能辨别出那里面是个并不规则的球体。
长剑被他放置在脚边，伸手就能迅速拿到，以便于更容易面对突发意外，陈言拉开外套，别在腰间的手电筒却早已没了踪影。
“不见了？大概是翻墙的时候弄掉的，我记得我当时还听见了什么东西摔下去的声音，应该就是那个手电筒。”他移动脚步，试图换个舒服的姿势，“算了，也许用手机也可以。”
屏幕微弱的光亮照在脸上，他微微伸直了腰。
因为水池已经被雨水注满，陈言此时是挤在放置雕塑的圆台上的，能下脚的位置非常小，弯下身子的动作也相当吃力。
他将翻盖手机伸到雕像翅膀下面，又再次将头探了下去，水面随着他的呼吸，泛起了几圈涟漪。
寒意攀上侧脸，雨水的土腥味蔓延在鼻尖。
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光并不明亮，可当那束光线慢慢移动到那团阴影时，陈言却突然听到了一阵碎裂声。
像是瓷片摩擦，又像是刀片相撞，声音十分清脆。
“什么声音？”
他慢慢屏住呼吸，目光扫视着四周幽深的建筑，却只能听见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声。
爬山虎上的雨水已经滴尽，长长软软的垂进水池，脱落的暗绿色的青苔沉在水底，头顶的天使雕像安静的闭着眼睛，周围安静得简直不像话。
“也许是我太紧张了，主要是这个雕像给我的感觉太不舒服了。在这个房间里，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只猎物，已经被人死死的盯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