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雷雨下得很大。
雨还好，雷很大也很响。
顾白水睡得很踏实，只是早晨起来的时候脖子有点儿酸，手臂有点儿麻。
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顾白水也坦然接受了自己遭雷劈的命运。
曾经有一道雷把他劈出了禁区，现在他成长不少，在雷海里洗礼了几次。
红雪城的天空是灰蒙蒙的。
有雨丝，但很少。
顾白水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走出巷子，漫步来到了城里最中央的核心。
这里也有一件很大的空间祭器。
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红色假山。
顾白水看着假山底部想了想，然后一步迈出，来到了空荡荡的假山上。
假山里没什么人，只有一大块灾厄的残缺尸块。
顾白水也没客气，扫荡一番，把祭品假山和灾厄尸块一起打包带走了。
北原十座老城，有十件大规模空间祭器。
其中八件都落在了顾白水的手里，还剩下天雪城和最后一座偏僻的玄雪城。
顾白水不嫌麻烦，绕了一次远路。
他先去了玄雪城，拿走了仅剩下的两件祭器之一。
玄学城里没有圣人境界的修士，只有一个半圣的代理城主。
那位代理城主在半夜被顾白水丢到了街道上，看守的空间祭器也被洗劫一空，拔地带走。
玄学城内好像刮过了一次很突然的寒风，带走了很多东西。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眨眼，顾白水已经走出了万里之邀，手里还把玩着一件纯白色的亭楼。
“九缺一，就差天雪城的那一件了。”
顾白水把手里的祭器收起，看着远方的天边，慢慢的摸了摸下巴。
“也不知道梦星河现在怎么样了，和天雪城里的那些老家伙，相处的是否愉快。”
“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儿期待啊。”
顾白水摇头笑了一下，悬空掠起，朝着天雪城的方向走了过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北原故事的结尾就发生在天雪城里了。
一个人会复活，可能也会有什么人死。
顾白水对他们的生死并不关心，他唯一在意的，是那个可能下雨复活的少女。
那个少女曾经在黄粱世界里生活了很多年。
她亲眼见过墓穴长生者的脸，知道长什么样子。
顾白水想去见见她，问问有关那位长生者的事情。
从黄粱世界走出来的长生者，他不可能籍籍无名。
历史长河的某一段泡影里，一定记载了他的存在。
如果他死了，那段历史会就此终结。
如果他没死，那可能……还有第十四世、第十五世活了下来。
长生者会依旧长生，顶替了新的身份，存活在如今的世界上。
顾白水想要把那家伙揪出来。
而且他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大师兄，事情未必真如你想象的那样。”
脚下的云层在下雨。
顾白水眼帘低垂，默默的回忆着所有的一切。
但他没有走到天雪城。
半路上，有一块七彩琉璃色的神源亮了起来。
顾白水的识海里响起了一个平静熟悉的声音。
他叫他找个地方睡一觉。
于是顾白水停下了脚步，落入草原里的一座小湖旁，挖了个洞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梦宗遗迹。
顾白水在寂静的后山林里睁开了眼睛。
身边空无一人，顾白水却陷入了短暂的思索之中。
他眯了眯眼睛，识海翻涌，庞大的神识席卷而出，在天上化作乌云笼罩住了整座梦宗。
这是圣人王境界的神识，不是顾白水的神识。
换而言之，
这是梦宗里那个被顾白水替代的人，修炼了很多年后的神识境界。
顾白水加速了时间流逝，推动了梦宗遗迹的变迁和发展。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梦宗的历史里找到那一点点的疏漏和破绽。
上次来的时候，顾白水已经做好了准备。
所以现在，他要确定一下答案了。
无边无际的神识覆盖着梦宗的每一寸土地，顾白水按照自己上一次对梦宗一寸寸土地探索的记忆，找到了很多个无比眼熟的地方。
然后，顾白水安静了下来。
他找到了，也没找到。
这个梦宗少了一个人。
脚步轻慢，顾白水穿过树林，来到了那块白光点点的石壁面前。
顾白水抬起手，敲了敲光滑的石壁：“师兄，你在吗？”
“在。”
石壁里传出了张居正的声音，也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他目光澄澈，有些关心的问道：“师弟，你的病还好？”
“还成，死不了，能拖很长一段时间。”
顾白水的回答很干脆敷衍，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他目光古怪复杂，凝视着石壁里的人影。
“师兄，你在黄粱世界里……找到她了吗？”
张居正的身体顿了一下，安静许久，缓缓的摇了摇头。
“她不在这儿，应该和师弟你猜的一样，和长生者一起上去了。”
她不在黄粱
顾白水似乎并不意外，而是问了张居正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师兄，你知道知天水和梦星河？”
“嗯。”
“你也知道轩辕帝子和神农弟子。”
“是。”
张居正有些奇怪的看了顾白水一眼，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你知道这两个长生的人，你有没有想过，林清清其实也活着？”
顾白水抬了抬头，换了一种询问的方式。
“或者可以问，师兄你这辈子……有没有去寻找过林清清？整片大陆，所有的地方？”
知天水和梦星河长生，林清清也一样是长生弟子。
大师兄不可能想不到这件事。
这一次，石壁里安静了很久很久。
大师兄没有像以往一样，对顾白水有问必答。
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说了这样一段话。
“师弟，其实我没你二师兄那么闲。”
“嗯？”
顾白水没听懂。
张居正无奈的笑了笑，如是说道：“所以，我没必要下山，也没必要再走一遍大陆的边边角角。”
但是实际上，大师兄的确这么做了。
这么多年，张居正下山的次数，去过的地方并不比二师兄少。
他是去做什么呢？
顾白水想了一会儿，眼神怅然的说道。
“起初我以为，大师兄你是为了追着二师兄揍，才下山的。”
张居正愣了一下，迟疑的点了下头。
“也有一点这个原因。”
顾白水耸了耸肩：“后来我以为，师兄你是因为那啥师傅，才下山的。”
张居正也不掩饰：“这也是原因的一部分。”
师兄弟二人都笑了笑。
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去找一个失踪的人啊。
……
“可大师兄，你没找到林清清，梦星河知天水也没找到。”
“黄粱世界没有，大陆也一样不在，你们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张居正看着石壁外，那个小师弟自得的抬起了眉头。
他说道：“但我找到了。”
“我知道，她这么多年都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