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侍从们一个个都急翻了天。
“太医呢?早些时候就让你们去叫了,怎么还没过来!”
“许是开始走了,现下应该是在宫门口了。”
这边的萧晏礼抓得全身都是红痕,那边的萧初霁是上吐下泻,嘴唇干裂,看着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太医见了,也是直接倒吸一口冷气。
他连忙上前,待问清他们今日所去之地后,拿针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殿下,难不成是……”
“休要胡言!”
萧晏礼边抓边厉声打断他:“父皇可不是这个症状,嘶……再说了,那江稚鱼也瞧过了……”
他抓挠的动作不停,“先别管那些,快想办法给我止痒!”
太医看他都快要抓出血痕,连忙让人去寻些草药给他敷上,可即使敷上了,效果也微乎其微。
另一边的萧初霁也是,无论太医想了多少法子,都没什么效果,一直折腾到天色微明,才算是勉强控制住了。
这一晚的动静自然是瞒不住,落在其他人眼中,便像是太医担心的那般,是被皇帝传染了。
一时间,众人人人自危。
对皇帝得了重病之事,更是深信不疑了。
而在众人心目中,正‘虚弱’躺在龙床上的皇帝,此刻正在热闹的茶馆里,听着说书先生讲誉王和南蛊王子间的风流逸事。
在说书先生的版本里,最初来天启的并不该是阿尔扎哈,而是尔朱化及。
只是被马尔扎哈抢先了罢了。
说书人手舞足蹈:“这尔朱化及本有心一争,可奈何马尔扎哈知其女子身份,一旦泄露出去,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皇帝:“噗——”
“他说什么?尔朱化及,女子?!”
江稚鱼嫌弃地看着他:“大惊小怪,二创罢了。”
皇帝:“???”
每个字都认识,怎么合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从茶馆走出来,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皇帝饶有兴致地一路走走停停,好半天,才到了醉月笼底下。
半妆老早就瞧见了江稚鱼,走到门口笑脸相迎:“江小姐,今日还是老样子?”
江稚鱼颔首。
“这位是?”
半妆的视线落在一旁的皇帝身上,皇帝带着人皮面具,是极普通的长相,只通身的气派却是遮掩不住。
一看便不是寻常人。
半妆的视线越发带了些探究意味。
江稚鱼轻咳一声:“做这行的,好奇心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
半妆呼吸一滞,眼神飞快转变:“小姐说的是,这不头一次见小姐带人来,有些诧异罢了,两位里面请。”
江稚鱼看了看好似对她们的谈话毫不在意的皇帝,轻嗤一声。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这件事就会传进萧晏礼的耳朵里。】
【但他现在肯定没心思管。】
【嘻嘻。】
皇帝:“……”
一路走下来,看着楼中奢靡的装饰,还有他寥寥几眼望去,就看见的朝臣公子们,皇帝的唇紧抿着。
他眼神复杂,不知在想着什么。
直到进了雅间中,眉宇也并未舒展开。
他对自己的几个儿子,在他自己看来,并不存在厚此薄彼的态度。
只要有能力,他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当然,这句话的前提是,他有心退位下。
没有一个正值壮年的帝王,愿意看见他自己手下,已经有了能与自己分庭抗礼的儿子。
他深吸一口气,状似无意道:“这醉月笼环境甚好,怪不得能吸引这么多人,这幕后之人,肯定也不容小觑。”
江稚鱼附和着他:“是,不容小觑。”
【这可是男主,没点实力可怎么竞争上位啊。】
【这醉月笼之后用处可大呢。】
皇帝支棱起两只耳朵。
【我记得当时是漠北两个部落联手来攻,朝中已无守将,皇帝当时也是奄奄一息,萧晏礼假降,将人全引进了城内,随后又将几名大将和骁勇的将士骗至醉月笼中,用自制的火药,炸了醉月笼,楼中之人,无一幸免。】
皇帝一怔。
漠北其余两个部落联手来攻?瓦剌如今已是大厦倾颓,无需顾忌。
那便是准格尔和和硕了。
看来接下来,要多派人去探查一番了。
皇帝陷入沉思时,几个身着纱衣的女子推门而入,都在江稚鱼身边环绕。
弹琴奏乐,丝竹歌舞,这一套流程下来,空气中充满了朦胧的氛围。
皇帝一边喝着酒,一边看江稚鱼像个登徒浪子一般,挑起在她怀中的女子的头:“要不要和我走?”
皇帝:“……”
见惯了公子们给这些女子赎身的,还是头一次见小姐给她们赎身的。
她要这些人做什么?
回去做侍女吗?
太师府的侍从也不少吧?
比起皇帝的疑惑,女子们却是忙不迭地点头。
江稚鱼轻笑一声,从五个里挑了三个,让剩下那两人,去将半妆叫来。
半妆很快赶了过来,一进房门,嘴角便露出了苦笑。
“江小姐,您又要带走人啊,您来的这几日,这都快带走我半个笼的人了……”
皇帝:“???”
“简单点,直接说多少就是了。”
【说这些,不就是想抬价,在我砍价小达人面前,这些都是虚的。】
半妆轻叹口气,结果旁边女子递来的算盘,快速且熟练地拨动起来。
“这都是刚进来的女子,一个便算你五百两,三个就是一千五百两,江小姐今日也莫要与我多说了,上次让你三百两带走三个,奴家可是被骂了好几天呢。”
半妆轻叹口气,眼神楚楚可怜:“江小姐看她们可怜,心疼她们,也心疼心疼奴家呀,您瞧瞧。”
她伸手撩起袖子,上面的鞭痕清晰可见:“都是上次害的。”
江稚鱼站起身,拿起她的胳膊细细端详:“真可怜,这红痕……”
半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画了挺久的吧。”
半妆:“!!!”
她边往回抽胳膊边道:“小姐这是说什么!什么画的,这可是真真切切打在奴家身上的……”
“你家伤口还会掉色啊?”
江稚鱼看着没用力,却把半妆的手禁锢得死死的,另一只手把指腹上的胭脂展示给她看。
半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