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寂静后,姬酉又看向萧翎羽手下的花:“太子打算什么时候,将这花送去?”
说是花,其实还并未绽放,不过是较之之前,多了几个花苞。
萧翎羽轻柔地摩挲着绿叶:“急什么,比起送花,眼下不是有更要紧的事?”
他说这话,只是为了转移姬酉的注意力。
他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注定与这个皇位无缘。
之前说送花讨好江稚鱼,以此间接拉拢新皇后,也是假的。
他是真想送花赔罪,不过是为了宫宴上,为了拒绝托娅公主而把她拉出来挡刀一事。
但这几日,他突然想起来。
以江稚鱼的性子,自己与其送真花,不如送她以黄金雕刻的花,投其所好,方能彰显诚意。
萧翎羽肯定的点了点头。
姬酉一头雾水的看他变化莫测的脸色,不过很快也抛之脑后了。
对他来说,现在最要紧的,便是联系好那几位有意的大人。
……
后宫里,胡月一人待在寝殿。
后宫规矩多,胡月曾亲眼看到一个与她一样,进宫没多久的女子,只是因为说错了一句话,便被下令杖责,鲜血好似浸透了她的眼眸。
自那日后,胡月便不怎么出去了。
与她完全相反的,便是丞相尚翊之嫡女尚安澜了。
她进出各宫频繁,全然不掩饰,已是众人眼中的劲敌。
正想着,门外却传来一道甜腻腻的声音:“胡姐姐。”
胡月轻勾起唇角,便见一人探着头,看见自己,快步走了过来。
正是韩乔。
“胡姐姐怎得又闷在殿中,”韩乔走到她身边坐下,两手给自己扇风:“现在一日比一日燥热,也亏姐姐能坐得住。”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并不是只想跟自己抱怨天气,胡月轻笑一声:“这屋中的冰块不都放着了吗?是你自己心下躁动吧。”
她打趣完,又吩咐一旁伺候的宫女们:“都下去吧,我唤人时再来伺候。”
屋内的人皆退了出去。
“稚鱼说,二皇子传来的信件,让你做的事,你都不必理会,他现在自顾不暇,你也不必担心会牵连到将军。”
听她说完,胡月眉间的忧愁才消失了大半。
见她这般,韩乔也轻笑着:“从前只觉胡姐姐性情洒脱,却不知胡姐姐原也有这一面。”
真要细说起她的变化,倒也真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胡月一怔,失笑:“我其实一直如此。”
所谓性情泼辣洒脱,不过是在外人面前,竖起的保护伞罢了。
父兄便是对自己再照顾得妥帖,与旁的贵女交际,终归是她自己的事。
“那胡姐姐如今可是改变了心意?是宫里好,还是战场好?”
“没什么好不好的,但这几日,我确实是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后宫的生活对一些人来说可能是好,但并不适合我。”
韩乔颔首赞同:“实不相瞒,我也这么觉得。”
胡月失笑,看着她:“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我同胡姐姐一样,后宫并不适合我,当初进宫,是受稚鱼之托,咱们二人之间,相互也能有个照应,你走了,我自然也要走。”
韩乔理所当然道。
紧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子向胡月那边倾斜,还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点。
胡月略有些疑惑,照着她的想法凑过去。
“据说圣上的病,和时疫差不多呢,”她声音放得极轻:“昨日二皇子和六皇子不过是进去待了一小会,回去便病了,太医院去了好几个太医呢。”
“你说,圣上会不会……呜呜。”
胡月伸手堵着她的嘴,看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语气严肃:“不许继续说,听到没有。”
看到她点头,胡月这才松开了手。
“我知隔墙有耳的道理,胡姐姐放心,我声音那般小,不会有人听到的。”
“不论有没有人听到,你都不该说出口,给我烂回肚子里去。”
胡月瞅了瞅她鼓起来的肚子。
韩乔:“……”
她的耳朵顿时通红:“我方才用过膳便来了,才会这般,我平日里不这样的。”
胡月顿时忍不住,大笑出声。
韩乔满脸羞恼,正要说话,却听外面传来交谈声。
不一会,尚安澜便走了进来。
“妹妹们这是再说什么?我在外面,都听到妹妹们的笑声了。”
胡月微抿着唇:“没什么。”
韩乔仍带着笑:“姐姐夸张了,方才只是提到妹妹屋中养了一只狸奴,憨态可掬,可爱得紧,待日后带来宫中,让胡姐姐也瞧一瞧。”
这不过是敷衍的话,尚安澜自己也知道。
她笑着应了一声,没等胡月说话,便径直坐到了她们对面。
“原来胡妹妹喜欢狸奴,正巧虞美人那里刚生下一窝,我去替胡妹妹求一只来。”
胡月微蹙起眉:“不必劳烦了,我只爱看,不爱养。”
尚安澜嘴角的笑一僵。
“刚生下一窝啊,那是什么花色?”韩乔轻笑着转移话题,尚安澜也笑着接下。
此后一盏茶时间,都是她们在说,胡月在一旁默默喝茶,直到尚安澜还要去赶下家,这才结束了话题。
等她走后,韩乔无力地趴在桌上:“胡姐姐,你为什么对她敌意这么重啊?”
至少从目前几次的谈话来看,这人还是很友善的,就是藏不住自己的野心罢了。
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当了皇后如何。
虽未明着这么说,但大概也是这么个意思。
胡月自己也说不上来:“我也不知,不过,她这个人不太对劲,你也少于她相处。”
韩乔点了点头。
……
三皇子府内,萧明烨也终于从幕僚的口中,听到了自己父皇病重的消息。
“怎么不早些跟我说!”萧明烨火急火燎把刚脱下的衣裳重新穿了回去:“快去备马,我去看看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都嗔:“……殿下这语气,这面色,你不要告诉我,你要专程去看皇帝的笑话。”
萧明烨动作一顿:“你怎么能这么想呢?那可是我父皇!”
都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