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意已定,宋时微也不再多劝。
摊开纸笔,转瞬便画出了路线图。
但许是画得太专心,手上不知何时也沾染上了墨渍。
“好了,”她放下笔便直接去了水盆处洗手,洗得极细,连指缝都不放过。
来回洗了三遍,她才擦干。
萧晏礼在她洗手的间隙已看好了图,将纸叠起来放在自己胸前,笑道:“这般恶心?”
宋时微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桃红轻拍她手的模样。
“自然,谁知道她在打着什么主意,之前恨不得打发我出去永不再见,现在又是百般讨好……”
宋时微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问:“会不会,她也知道前朝宝藏?”
萧晏礼垂眸:“不无可能,府中如今止她一人,江昭容未必瞒她。”
有了这个推拒,再看桃红的行为,一切便显得有迹可循起来。
宋时微冷哼一声:“惺惺作态。”
“好了,我该走了,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见宋时微点了点头,萧晏礼才从窗边一跃而出。
……
府里并不大,因着之前减了一批下人,萧晏礼几乎不用躲藏,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江昭容书房院外。
院外正门前两人,书房门口也是两人。
萧晏礼从旁侧的假山而过,悄无声息进了院内。
然后刻意制造出一些响动,待人过来查看时,从袖口处掏出宋时微特制的迷香,在他们的鼻下划过。
除了能迷晕人,它还能消除人短时间内的记忆。
待人倒下,萧晏礼将两人拖到草丛里,随后进了书房。
书房很昏暗,萧晏礼亦步亦趋地走着,他的手已放在了暗格上,视线却突然凝固在了书案上,心中咦了一声。
书案上四四方方摆着一张纸,看起来是封信,纸张明显老旧,也有被人抚摸过的痕迹。
萧晏礼收回放在暗格上的手,转而拿起了书案上的那封信。
是杜纹留下的信。
萧晏礼一目十行看完。
信中记载的事情,跟宋时微告知他的一样,只除了——两个女孩。
一个是前朝公主,一个是杜纹和江昭容的女儿。
信上虽写着是前朝公主活了下来,但是,真的会有一个母亲,舍弃自己的亲生女儿,去救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吗?
萧晏礼眼眸沉思,将信放回到他拿起时的位置,萧晏礼按动了暗格。
几乎是同一时间,院里传来了江昭容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萧晏礼额角的青筋顿时一跳,他果断收回手,躲在了角落。
江昭容看着草丛里躺着的两个人,一人踢了一脚。
那两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见了江昭容一脸怒容。
两人顿时回过了神,跪倒在地。
都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江昭容知道他们哪怕是偷懒,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
他抬起手打断他们的求饶,沉声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小厮脑袋也如一片浆糊一般。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草丛里,还是被江昭容踢醒的。
“回老爷,小的们也不知道啊。”
江昭容轻啧一声,转头看向书房。
书房门紧闭着,丝毫没有人进去过的痕迹。
江昭容踱步上前。
方才他斥责小厮的声音肯定已被听到,江昭容便不再做掩饰,示意小厮们围过来,随后一脚踹开了房门。
“搜!仔仔细细地搜!一个角落也别放过!”
小厮们搜的时候,江昭容仔细观察着周围。
他将书房设计得昏暗,就是要闯进来的贼人看不见东西,误撞倒什么东西发出声响。
并且,他每日还会亲自在整间书房都洒满灰尘,只要贼人落了地,必会留下脚印。
事情证明也正是如此,江昭容看着脚印,一路走到了书案处。
江昭容将书案上的信折好,按动了暗格。
待门开,看并无脚印,江昭容又让门恢复了原样。
看来人还没来得及进去。
江昭容心里暗松一口气,见四个小厮还在搜,没好气道:“就这么一点地方,四个人要搜多长时间?!”
小厮们:“……”
“行了行了都下去吧,都仔细着些,若还有下次……”
他话未说完,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尽现。
另一边,见萧晏礼回来,宋时微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
“怎么样,可查到什么了?”
萧晏礼咽下水:“没来得及,我正要进密室,江昭容来了。”
宋时微瞳孔放大:“怎么会,他可发现了你,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我藏于房梁,江昭容踹门时顺势出来的,”萧晏礼轻吸了一口气,“有了此遭,江昭容定会更加警惕,书房暂时是去不得了,你想办法从江昭容口中探探口风。”
宋时微颔首,萧晏礼则起身:“我该走了,我一来江昭容书房便有人闯,他许是会怀疑,你多注意些,莫要让他看出来。”
……
无论江昭容心里再怎么怀疑,送走萧晏礼时,他还是毕恭毕敬的。
等萧晏礼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江昭容才收了笑:“你与六殿下一直在一处?都做了什么?”
宋时微早料到他有此一问,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正是,只是在屋中下下棋,谈些趣事罢了。”
“只有这些?”
“自然,父亲若是不信,大可去问我院中的侍女。”
江昭容噎了一下:“你这孩子,我不过是关心一下,免得你们又闹不痛快,罢了罢了。”
他拂袖而去。
……
刘杰并未被送往诏狱,而是送到了皇宫。
萧翎羽之后才到。
他到的时候,皇帝显然已经问过了一次话。
萧翎羽的眼神从大汗淋漓的刘杰身上划过,跪倒在地:“父皇。”
“大概的情况朕已清楚了,”皇帝摆手示意他起身:“你遇到凌子仲,是什么时候?”
“回父皇,正是刘杰跑后,儿臣进宫禀报完,出宫时遭遇了刺客,他也是刺客里的一员。”
皇帝点了点头:“为何不向朕禀报,却私自将人养在了府上?”
萧翎羽喉结滚动,紧张地吞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