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童上下打量着他,似是在判断他是不是撒谎,萧晏礼任他打量。
虽然初开始季童并没有在江闻璟身边,但他听过。
初时,军中众人并不服他,相应的,漠北那边也觉得他是个毛头小子。
轻敌,是战场上最大的错。
所以江闻璟那一战才能赢得漂亮。
但他毕竟经验少,等漠北人有了防备,江闻璟便开始艰难起来了。
这些没有必要和萧晏礼说,萧晏礼怀疑江闻璟,季童求之不得。
“所以殿下想问什么?”
萧晏礼看着他警惕的神情,还有微微颤抖的睫毛,轻笑了一声:“夜深了,季小兄弟暂且先留在我府内歇息,待明日休息好了,我们在详谈。”
他只是告知季童一声,所以并没有等他回话,便先行转身离开。
他走后,季童才“哇”地一声,吐出了好几口鲜血。
他的伤才刚有了起色,萧晏礼的人下手又毫不留情,还要打起精神和萧晏礼周旋,能撑到现在已经不易了。
他眼前一阵发黑,踉跄地摸索着坐到了床边,平躺了下去。
连床都备好了,看来萧晏礼短时间内绝对不会放自己走了。
本来想着伤势好后,就立马前往南蛊的季童只能先搁置了这个计划。
天启人内斗越狠,对季童越有利,他睁着眼,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帮助萧晏礼,把江闻璟通敌叛国这个罪名,给他坐实了!
……
瘴气越来越浓,甚至隐隐有向周边扩散的趋势。
消息传不进去,也传不出来。
萧明烨不免有些心急。
白衍倒还如往常一般,摆弄着他的瓶瓶罐罐。
萧明烨心里焦急,见不惯他这般悠闲的样子,凑了过去:“都到南蛊外面了,你就没个什么想法?”
“自然,但我要回去,你肯吗?”
白衍头也不抬。
萧明烨一噎。
“这瘴气什么时候能散?”
白衍抬头看了看:“至少一月。”
没等萧明烨说话,他又继续道:“这种天气,周边的毒虫活跃得会更频繁,趁早吩咐下去,让他们在营帐周围都洒上雄黄。”
仿佛是为了印证白衍的话一般,下一秒,营帐中便传来了尖叫声:
“蛇!有蛇!”
“大夫!快叫大夫!有人被咬了!”
……
密林外发生的事,江闻璟和江稚鱼虽不知晓,但他们也能在寨子中看到,密林中越来越浓的瘴气。
“这种程度,怕是人一踏进,便会进入幻境吧。”
江闻璟低声蹙眉。
江稚鱼应了他一声,随后道:“多日了,那边还是没有传来消息,看来南蛊王,并不打算处决他这一对儿女了。”
“若是那样,也便好办了,不必假装,可以直接开战了。”
江闻璟轻笑一声。
尔朱化及和图朵拉,还被安置在开始的偏殿内,这几日里,尔朱化及尝试了各种方法,都不曾让大祭司松口,甚至南蛊王派人过去,大祭司也不为所动。
担心图朵拉受刺激,尔朱化及每次都借口推脱过去,但他心里也越发着急。
同时,他的脑中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卡萨斯当日的态度。
他为何会那般笃定?
正殿内,南蛊王和五位长老坐在一起,商议着要如何处理。
贡塔最先开口:“大祭司代表神谕,既然大祭司都不肯出手,那只能说明,这两人对我南蛊再无用处。”
“所以,我想不如遂了那二人心愿,给个交代,让他们早日离去。”
南蛊王浑浊的双眼看着他,并不接话。
单泰闷咳了几声,他拐杖上的蛇也蔫蔫的:“不可,我南蛊的王室,怎可就这般轻易丧命,还是为了给天启一个交代!”
“要我说,还是先拖着,密林中瘴气越发浓重,消息传不出去,不如趁此时间,一不做二不休……”
他话没说完,但在场众人已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斯利皱眉道:“不可,这两人已经进了南蛊,在南蛊中出了事,不是明摆着逼天启开战吗?”
“不过是两个使节,”单泰咳了几声又继续道:“我们在天启可是葬送了一位王子,图朵拉公主的全身瘫痪,难道就没有天启人的推波助澜?”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了下来。
南蛊王喑哑的声音打破沉默:“大长老,你观这两人,是何等心性?”
沉默片刻后,大长老轻声道:“少年心性,行事莽撞,色厉内荏。”
听到最后一个词,众人皆疑惑看他。
大长老并未多做解释。
南蛊王等了一会,见他不解释,自己也无意追问,稍顷开口道:“你们,最近有见过大祭司?”
这句话问得突然,众人皆微怔了一下。
贡塔开口:“见过,阿缪沙迟迟未醒,昨日我刚去求见了大祭司。”
提起阿缪沙,贡塔的语气中便带了几分担忧。
“大祭司如何说?”
贡塔的脸色顿时一变,神情复杂道:“大祭司让我等,说时候未到。”
等?
众人的脸色也有些复杂。
阿缪沙的情况,他们是见过的。
箭伤虽好了,但是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若不是身体还有轻微的起伏,以及那微弱的心跳,几乎都要以为躺在那的是一具尸体。
这种情况,大祭司却让等?
等毒自愈吗?
南蛊王的眼神也陡然复杂起来。
他没再继续说话,只疲惫的摆了摆手:“大长老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众人纷纷起身,贡塔还想着最初来的目的,开口道:“那尔朱化及王子和图朵拉公主……”
剩下的话在南蛊王阴鸷的眼神中咽了回去。
“那是朕的儿女!朕自有决断,先按单泰所言,拖着吧!”
见他已动怒,其他人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退去。
皇帝又摆手,屏退了周围伺候的人,将大殿的门也关上。
再开口时,已没了方才的怒容:“对大祭司,你怎么看?”
拐杖上的蛇扭动着身躯,大长老不动声色用手指抚慰着它,半晌才开口:“臣只忠于陛下,大祭司亦是朝臣,想来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