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思,却还是在自己回府后,让自己把将军之位,给了恢复身体的大哥?!
江闻璟眼前一阵发黑,咬着牙才忍住踢他的冲动,往后撤了一大步。
江昭容的手顿时抓空,趴在了地上。
他如今说话已然不过脑子,哪里还知道惹了江闻璟,还要往前爬,被锦衣卫拿下了。
一旁的宋时微看到锦衣卫的动作,顿时瑟瑟发抖了起来。
江稚鱼的眼神落在镇定的萧晏礼身上:“许府,是你做的吧?”
许府遭刺客袭击一案,到现在众人都没查明方向,乍一听江稚鱼这么说,都愕然抬头。
六皇子?
且不说六皇子当时还在禁足,那么多锦衣卫都被屠杀殆尽,他哪来的人?
下意识这么想完,众人又都静默了。
若是没有那么多人,六皇子现在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更遑论逼宫了。
萧晏礼并不知众人的心思,听江稚鱼这么说,眼神微动:“江御史这话可是冤枉了我,我哪有那么大的实力,在锦衣卫的重重包围下,放火烧了许府呢?”
萧晏礼敢这么说,就是认定江稚鱼他们刚回来,还没有时间查。
至于旁人,要是他们早查到,自己早就听到风声了。
萧晏礼勾起唇角。
“六皇子这么说,可是自谦了。”听到声音,萧晏礼骤然抬头,出声的正是站在皇帝身边的江康安。
该死,萧晏礼眼底杀气一闪而过,自己怎么把他忘了!
说是压入天牢,却能和皇帝一起出现,足以证明从一开始,皇帝就没相信过所谓通敌叛国一说!
萧晏礼手掌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输得这么惨,简直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萧晏礼深吸一口气。
江康安这一出声,再看皇帝丝毫不显惊异的脸色,足以证明,此事皇帝也已然知晓。
自己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了。
这么想着,萧晏礼失笑出声。
“父皇当真是好计谋,只是我不懂,既然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你为何不直接将我拿下,非要到今日这等地步?”
“是为了羞辱,还是什么?”
皇帝挪开视线。
【当然是因为你是男主,不好杀啊。】
皇帝并未回答,只是轻叹一声:“纵了你这么多次,到了如今,父子情分也是断了,你勾结南蛊、漠北,到如今残害忠良,意图逼宫谋反,朕终究,容不得你了。”
“赐你二人一人一杯毒酒,来生,长点记性吧。”
福平托着酒盘,站在萧晏礼和宋时微面前。
萧晏礼两根手指夹着酒盅,掀起眼皮看皇帝:“看来父皇,杀心已定啊。”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一声长叹,但是全然没有将死之人的表现,皇帝眉头刚蹙起来,便见萧晏礼手指微动,将毒酒倾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他的身形如鬼魅一般,掐着宋时微的咽喉,瞬间退了几米远!
几个黑衣人也突兀出现,拦在他们面前。
“把他们给我拦住了!”
萧晏礼的声音回荡在半空中,几个黑衣人同时出手,都是杀招。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皇帝在江康安的保护下厉喝道:“千户何在,传朕旨意,着弓箭手,一旦发现他们,格杀勿论!”
……
萧晏礼带着宋时微急速奔驰着,宋时微丝毫不会武功,萧晏礼背着她,速度自然慢了一些。
生死线上走过一遭,宋时微眼中的惊惧还未褪去,她紧搂着萧晏礼的脖子,并没有想到,萧晏礼会带上自己。
明明,已经抛弃过自己那么多次,但在这生死关头的紧要时刻,他却带上了自己?
宋时微不明白。
但眼下不是说话的场合,离宫门还有一段距离,害怕自己说话让萧晏礼分心,宋时微连呼吸都放慢了些。
她不时回头看身后是否有人追上来,刚回头没几次,萧晏礼的脚步停了下来。
出去了?
宋时微略带几分希冀抬头望去,只见紧锁的宫门,和城墙上拿着弓的锦衣卫们。
每个人手中的箭都指着他们!
宋时微的手紧了紧。
萧晏礼并未放下她,安抚般拍了拍她,高声道:“父皇竟要下这般狠手?”
千户拉着弓:“圣上说了,格杀勿论,殿下听我一句劝,回去,至少还死得体面一些,若殿下一意孤行,那就只能尝尝这万箭穿心的滋味了。”
一支箭射在了他的脚边。
萧晏礼双眼微眯,背上的宋时微一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时微,”萧晏礼突然开口:“抓紧了!”
没等宋时微回话,萧晏礼左脚发力,登时飞向了半空。
宋时微眼眸睁大,抓住了他的衣领。
“放箭!”
漫天的剑雨向他们袭来,宋时微正在忧心萧晏礼要怎么躲的时候,就感觉肩膀处传来一阵痛意!
紧接着,便是背上、腿上……
自始至终,萧晏礼没躲一下。
宋时微嘴里流出的鲜血滴落在他衣上,她的眼眶中蓄满了眼泪,但萧晏礼看不见。
她嘴唇微动,似是想要唤萧晏礼,但还是闭上了,手也因为失力,几乎抓不住他。
箭都在宋时微身上,所以萧晏礼没受什么影响,千户看着即将跨越宫墙的萧晏礼,轻啧了一声:“拿弩来。”
弩的力量,要比其他的弓更胜一筹,一旦射中,便能贯穿两人。
千户屏住呼吸,微眯着眼。
箭刃破空的声音传来,哪怕萧晏礼身后没长眼睛,听声音也能分辨出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抓住宋时微的手,将她整个人,向身后扔去!
宋时微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下一瞬,她的身子被箭贯穿,直直坠向地面!
没了宋时微,萧晏礼的速度更快了些,只是没了肉盾,这么多的箭,他难免中了几箭,但是终究,还是让他逃了出去……
……
千户将宋时微的尸体带回,向皇帝详细描绘了当时的情景。
“是属下无能,到了此地步,竟还是让他逃了出去!”
皇帝瞟了一眼宋时微的尸体:“他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