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斗法结束。
江康安走上天坛,宣布昙鸾胜出。
可场上除了不知情的百姓,却无人胆敢开怀。
这时候但凡笑一下,明天上朝都有可能因为左脚先进金銮殿,而被贬官削爵!
见气氛如此压抑,江康安只好快速推进流程。
紧锣密鼓地开始了斗法大典第三项——占卜。
这第三项倒是比较特殊。
是从围观的百姓中随机抽选两人。
再由两位大师,分别占卜出二人的身世以及过往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
因为御驾旁观。
围观百姓们都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江康安问询了几次,都无人应答。
急得昙鸾忍不住冒冷汗。
怎么搞的!
二皇子到底到哪里去了?
他安排的人呢!
江康安见问询无果,只能随机抽选。
最终选择了一名壮汉,和一位老翁。
二人拜叩过皇帝,便先后登上天坛。
首先接受占卜的是老翁,由昙鸾应试。
昙鸾虽然紧张,大脑一片空白。
但行走江湖多年,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他假模假样地让老翁说一个字出来。
现场瞎编。
老翁犹豫再三,说出了一个“家”字。
昙鸾若有所思地歪首瞧了半晌,情不自禁地啧了一声。
看着老翁布满皱纹的脸,正襟危坐,开始解析。
“老伯今已年过五十。”
他说一句,瞟一眼老翁。
老翁点头应是。
江稚鱼心笑道。
【这五岁孩子都能看得出来。】
皇帝认可地点了点头。
昙鸾继续说道:
“老伯选了‘家’字,说明,家,在老伯心中占的分量很重,老伯很爱自己的妻儿……”
老翁沉默了,不置可否。
昙鸾只能继续猜测下去:
“‘家’字,可分为‘宝’、‘豕’二字;这‘宝’字必是不用多说,便是金银之意,想必老伯应是衣食无忧。”
老翁继续沉默。
昙鸾有些慌了。
开始胡说八道:
“‘豕’又有‘豚’之意,豚者,多子多福。故而,老伯家中,必是子孙满堂,人丁兴旺……”
却叫江稚鱼闻之轻笑。
【什么啊,不知道也不能瞎说啊,开始信口开河了!】
皇帝闻之,难免好奇。
稚鱼怎么知道昙鸾说的不对的?
毕竟这个年纪的老汉,儿孙绕膝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难道是从老汉的表情上看出来的?
江稚鱼似乎知道皇帝好奇一般,兀自分析了下去。
【看这老伯面色蜡黄,便知他肝脏不好;再看他指掌皲裂,便知他日常劳碌……】
【若是儿女孝顺,必然不会不为他治病;若是家中富裕,自然不用辛苦劳作!】
【想来,这昙鸾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看到老汉衣着布料不差的缘故……】
【他却不知,对于平头百姓来说……能在有生之年亲眼面见皇亲贵胄是多大的荣幸,必然会穿上这辈子最好的衣服!】
这话听得皇帝也不免唏嘘。
台上昙鸾编不下去了,草草结束了占卜,便换了壮汉和悟静上坛。
江稚鱼向皇帝告假,跑到了安静的地方与悟静传信。
她刚刚已经细细地观察过那个壮汉。
见他虽然肌肉发达,但手上却只有虎口有茧,指甲和十指都是整洁光滑的。
这说明他是练武之人;
但他分明下盘稳健,腿脚无伤,却脚步虚浮!
这说明……
天坛之上,悟静与壮汉相对而坐。
悟静并未像昙鸾一样,花里胡哨地让他写什么文字。
只是自上到下打量着。
直到将人看得发毛,方才缓缓开口说道。
“你年纪轻轻,又身强体壮,实在不该蹉跎了这身武艺,走上这条不归路。”
语气不疾不徐,音调不高不低。
却刚好叫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
百姓们议论纷纷;
皇帝也不免好奇。
这壮汉,走上什么不归路了?
全场都在悄悄质疑悟静的能力。
却只有场上的壮汉,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脸颊还泛上了诡异的红晕……
悟静见状,不再多言。
只默默在纸上,写下一行文字。
壮汉震惊地看着纸上的字,突然娇羞地一把抓起,哭着跑下了天坛……
直叫围观百姓和文武百官,乃至皇帝都很好奇,悟静到底写了什么!
竟能让七尺男儿泪洒当场!
占卜结束,江康安派去调查的侍卫也已回归。
“回禀圣上,昙鸾大师占卜的老翁,实乃城郊孤寡。早年确有家庭,可妻子早已和隔壁王栓子私奔多年……”
众人闻之唏嘘不已,昙鸾也震惊地表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其中定有隐情!”
皇帝眼见他还想耍赖,正声轻喝,不怒自威:
“昙鸾,你可是在质疑皇家御林军?”
昙鸾见皇帝喝问,立时腿脚一软,跪扑在地。
“贫僧,贫僧不敢……”
分明输赢已定,他却还为自己找补:
“只是,贫僧向来擅卜来事!那老汉虽眼下困顿,将来必会通达,必会……必会子孙满堂啊,圣上!”
江稚鱼坐在皇帝身后,忍不住心道。
【呸!这么大年纪,肾功能都衰竭了!还怎么子孙满堂?子孙满堂,全都姓王?】
皇帝:……
懒得听昙鸾呱躁,皇帝抬了抬手。
“既如此,那便将昙鸾先行看押,等老汉儿孙满堂之际,朕必叫初霁亲自请人出关。”
昙鸾闻言,瞳孔皱缩,不甘地惊呼道:
“圣上!圣上三思啊……”
终还是被御林军拖了下去。
百姓噤声,却又实在好奇悟静大师在纸条上写了什么。
谁也不肯离去。
调查壮汉的侍卫回禀:
“启禀圣上,那汉子虽然自小习武,可现如今却……”
他欲言又止,支支吾吾,不敢说出真相污了圣听。
可这样,皇帝更好奇好不好?
“但说无妨!”
有了皇帝的保证,侍卫方才大胆说了下去。
“是!那汉子,如今,栖身清风馆……”
众人闻之,尽都惊讶不已。
围观的妇孺更是羞怯的捂住了脸面。
谁也想象不到,那样精壮的汉子,竟会在清风馆为男妓……
皇帝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转头询问悟静。
“不知,大师在纸上写的什么,竟叫他掩面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