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殊把手里的演讲稿揉紧又展开。
“我调整一下心态，再练习几遍……谢谢你这么鼓励我。”
许一笑心里有点堵。
“小雁，你不用动不动就对我说谢谢。”
就因为这句“谢谢”，许一笑留下了，陪着雁殊练习到晚上。
为了证明，他们之间，很多事不需要言谢。
八点半，刘念薇准时地给许一笑打来电话。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静音。
雁殊说：“小薇打来的吧？你别不理她呀，我自己练也行的。”
许一笑皱了皱眉，到教室外接通电话。
雁殊捏着发痛的喉咙，大口大口地喝水。
顺便又开始刷《囚心诀》的相关帖子。
#长离九尾吻戏#
#刘念薇荧幕初吻#
“噗”地一下，雁殊把刚灌进嘴里的水都给喷了出来。
话题广场上，最热门的帖子，是一个像素不高的动图。
拍摄的视角，是在一排摄像机和工作人员后方的不远处。
钟平和刘念薇先是深情地对视着。
然后，彼此的唇越靠越近。
最后，贴到了一起。
这个动作持续了很久。
摇臂摄像机在两人周围转了整整720度。
原著里，雁殊跟钟平，炒cp归炒cp。
拍吻戏的时候，还是错位的。
至于原著里的刘念薇，不拍吻戏是底线。
看下来，大部分人对这段吻戏的正片都很期待。
少数反感的声音，基本都被两位演员的粉丝，通过控评的方式压了下去。
许一笑回到小教室的时候，身上散发着一股冷气。
“小薇刚刚跟我说，她今天跟那家伙拍吻戏的时候，没有错位，也没有用替身。”
雁殊装出刚知道这消息的样子，敷衍地震惊了一下。
“呃……你应该……不会吃醋吧？”
许一笑认真地摇头。
“为艺术要做出牺牲，我能理解。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吃醋。”
“那你怎么不大开心的样子……”
“我不介意，不代表我会为这样的事开心。”
“如果你心情不好，不如去操场跑几圈？出出汗就没事了。”
许一笑目光沉了沉。
“你陪我，好吗？”
“不了吧……我还得继续练习演讲呢。”
“我都陪你一晚上了，你陪我跑一刻钟也不行？”
雁殊嘴角扯了扯，“那好吧，我就当锻炼了。”
到了晚上，外头还有些冷。
操场上的人不多。
许一笑随手把外套扔到草坪上，问雁殊。
“现在开始，可以吗？”
雁殊活动了一下筋骨，“可以。”
许一笑抓住她的手腕，就开始跑。
每天坚持锻炼的雁殊，跟许一笑这样高大的男生，在体力上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跑了一圈，她就开始喘气了。
“喂，你照顾一下女生，别跑这么快行不……”
许一笑回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更用力地握紧她的手腕，加快步伐。
雁殊被拽着跑，越跑越喘。
大脑开始出现缺氧的感觉。
心里有一万句骂人的话，可仅有的声音都被迎面的风吹散了。
许一笑按自己的速度跑了七圈才停下。
跑完后，只是出了些汗，和轻微的喘气。
不像雁殊，急需一个担架。
她半死不活地嚷着。
“累……死……我……了……”
她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腿一软，就想往地上瘫倒下去。
许一笑仍然紧紧扣着她的手腕。
拽了一下，就把纸片般的女孩拽进自己怀里。
他双手圈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大口地喘气。
雁殊的脑袋里像是被扔进一锅热油里，噼里啪啦地炸开。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许一笑把下巴抵在雁殊头上，听着她痛苦喘气的声音。
他发现，自己很早之前，就想这么抱着她了。
过了一会，他才想起，她的身体状况很糟糕。
温柔而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雁殊继续夸张地喘气。
许一笑低下头去看她的脸。
她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嘴唇呈现出吓人的青色。
他担忧地抚摸她的脸颊。
“小雁，能听到声音吗？说句话，别吓我。”
雁殊垂着眼，哑着嗓音说：“别碰我。”
许一笑应声松开双手。
“小雁，对不起，我刚才……”
“混。蛋。”
雁殊转过身，踉踉跄跄地朝操场外走去。
鼻血止不住地流下来。
她用手背揩了两次，然后就懒得管了。
衣服上，鞋面上，路面上。
都落下深色的斑痕。
许一笑提着外套，走了几步。
发现雁殊的背影很不对劲，追上前去。
“小雁你……我送你去校医室。”
雁殊没有表情地说：“离我远点。”
许一笑看着不停落在她衣服上的鼻血，来到她面前蹲下。
“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上来，我背你去校医室。等你好了，想怎么打我骂我都行。”
雁殊用衣袖抹了把鼻子。
环视了一下周围。
有两个人停在附近，显然是准备夜跑，临时凑上来看热闹的同学。
雁殊朝其中一个男生问：“同学，能麻烦你送我去校医室吗？”
那个男生愣了一下，然后朗声说：“好啊，没问题。”
他刚准备蹲下，雁殊就说：“我能走过去，不用背。”
男生于是搀扶着她走向校医室。
许一笑跟在两人后面。
到了校医室，许一笑就等在外头。
“你有白血病，还跑那么快干什么？不要命了？幸好没跑太久，不然要休克过去。”
校医教训了雁殊一顿，让她躺着休息。
男生抽了好几张纸巾递给雁殊。
“学妹……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雁殊大方地说：“我手机放教室了。要不你搜一下我的手机号，13xxx……”
“我发送请求了，叫陆慈，是外语系的，学妹回头可别忘了通过啊。”
“好，谢谢陆学长。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陆慈走后，雁殊继续躺了半个小时。
校医确定她心率恢复正常了，才走出校医室。
她在门口看到了许一笑。
厌恶地别开视线，自顾自朝教室走去。
许一笑就那么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雁殊回到小教室，利落地收拾书包，关掉多媒体和教室里的灯。
许一笑把她堵在门口。
“小雁，你别生气了。”
雁殊轻轻地笑了一下。
“许一笑，小薇让你心情不好，你就要我拿命去赔吗？”
“小雁，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让你陪着我难受……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别生我的气……别不理我。”
“别说得好像你很在乎我。从小到大，我记不得为你在鬼门关走了几回，可到了现在，你还是连我的死活都不放在心上。”
“不是这样的，小雁，其实我对你……”
“许一笑，你是很有才华，也很有能力，甚至很多时候，我们的理念也很合拍。可是，比起其他，我更想好好地活下去。所以……请你退出记忆之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