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相思苦,离人心上苦缠绵。我说相思难,山高路远难相见。
四兽楼上,一个娇艳女子正伏在窗沿,看着沧海渐渐出神。手中捧着一把红豆,一粒一粒将红豆抛向海中。
“秋雨念冬迟,浸湿楼脚枝。焚琴烫浊酒,难写断肠诗。细数相思籽,寸寸白发丝。若无见君面,正是黯然时”。
“小姨,您又喝多了,早些回房休息吧!”于震站在陈七妹身后,低头劝慰。
不知何故,小姨从黑崖山回到四兽城,就好像变了个人。虽说在人前尽情风流,但无人时却黯然神伤。
与小姨一起去黑崖山的雷豹没回来,想必死了吧!他与小姨从小青梅,也是看着自己长大。有心劝解一番,但不知如何开口,要是舅舅在就好了。
陈七妹脸色微红,如娇艳花朵含苞待放。
“你说谢七笑如何”?
“哼,那个废物,也就能讨女人喜欢,别的本领没有。”谈起令自己讨厌的人,于震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男人能取悦女子,本身就是一种本领。单青霞是仙宗弟子,身份显贵,也能被他捕获,莫要小看他”。
于震冷哼一声,撇撇嘴。
“你瞧,当思念的人出现在眼前,这是多么大的机缘。”陈七妹眼角含春,看到许坏一行人走进了自家酒楼,咯咯笑了起来,本就穿着单薄,顿时露出一片白光。
于震低头看到不该看的一幕,只觉一阵眼晕,忙咽下口水,慌忙告退,他要去花间柳巷解决一下。
“小二哥,找间最好的包房,然后你再去买身宽大的衣服。对,男人穿的,一会一起送来。”许坏刚进酒楼就大声吆喝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小二最擅察言观色,当看到许坏那副嘴脸,自然点头哈腰,从他手中接过一锭银子后,更是一张脸笑出了花。
四兽楼分四层,一层散桌,二楼包房,三楼是一些重要人物才能去的,那里私密性更强,四楼不对外营业,是管理者居住的卧房。
“客爷,咱们二楼有请”。
许坏抬头看了一眼:“怎么?四楼上不得”?
小二忙赔笑:“客爷,您是刚来这四兽城吧!咱们四楼是不对外营业的,您就屈尊降贵,二楼也不错”。
许坏还要说着什么,就看于震急匆匆下楼。
于震看到许坏时,冷哼一声道:“小姨让你们上三楼,说你一会吃完饭,可上四楼见她。”他是城中的土皇帝,向来说一不二,极有分量。
小二见此,忙陪着笑脸把众人带到三楼。
三楼的雅间密封性极好,用厚布混着夯土构建,外面无法听到里面的声音,就算房间内打出花来,外面都不受影响。
“小二啊,你这里可有洗漱的地方,我这位兄弟一路辛苦,先带他找个地方洗漱一番,再为他换上新衣服”。
“有,我这就带贵客去洗漱,然后为他换上崭新的衣服,保准他神采奕奕。”小二说着,带岳洋出去洗漱了。
这时雅间内就只剩下许坏和白衣剑客们了。
他清清嗓子,看了看白衣剑客:“这件事严密,恐外人听到,你们可否出去几人把门”?
立时站起六人,纷纷走了出去,留下当中一位。
“兄台怎么称呼?”许坏学着江湖中人,先套话。
“方延平,方卓叔父。”白衣剑客喝口茶水,淡淡道。
许坏点点头,把手指伸向身前茶碗中,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面皮摘下。
“你叫?”方延平微微一愣。
“嘘,禁声,我的名字不能告诉太多人。”许坏神秘兮兮。
“我是前些日子在黑崖山脚下遇到谢七笑的,当时他就带着这副面皮”。
“后来呢?”方延平追问。
“他告诉我他叫方卓,是圣剑山庄的少主。不过我俩发生矛盾,我把他杀了,将面皮抢到手的”。
方延平想了想,又问道:“听闻谢七笑一直被仙宗追捕,那方才的女子们是”?
许坏没说话,肯定的点点头。
方延平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自己没贸然出手,敢情对面都是一群修行者。
想到他们之间的亲密举止,方延平呆了呆,人家指定早就查出他的身份,还能跟他一同出现,那他就不是真的谢七笑。
“这么说,谢七笑已经死了?”方延平语气淡漠,神情萎缩,像霜打的茄子。
侄儿已死,仇人也死了,圣剑山庄将来的剑主之争,难喽!
但忽然想到一件事,忙问:“谢七笑可说过是在何处杀害我侄儿的”?
都说世家大族争斗多,看看人家,侄儿死了还想着把尸体带回去。许坏无奈的叹息,他是真不知道啊。
宽慰着:“最多建个衣冠冢,逝者已逝,您节哀”。
方延平摇摇头道:“如果能把方卓的尸体找到,就有希望将他复活”。
“你说什么?死人还能复活?”许坏不自觉提高了音量,还从没听过这种事,太匪夷所思了。
“每十年的夺宝大赛你总该知道吧!传闻每十年出现的第一件宝贝就是九转还魂丹,不仅可以使死去的人复活,还可以让普通修行者一步进入观山境”。
观山?原来还有捷径可走,怪不得飞鸟道人找自己来抢东西,那老东西莫不是也打这个主意。管他了,自己又没能力得到,只能作罢。
随着二人之间谈话进入尾声,方延平将门下弟子唤回。
小二也开始往房间内端上来各种菜品,有荤的,有素的,每一样都形状各异,煞是好看。
岳洋洗漱干净,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走了进来,见到满桌酒菜,没跟其他人客气,直接上手抓了起来。
许坏拍拍看呆眼的小二笑道:“别舍不得上菜,把你们酒楼最好的酒菜都上来,少了可不够吃”。
小二惊掉了舌头,忙着点头。
许坏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几人至少能吃上一会,他还有要事要办。
“兄弟,你是要去哪啊?”岳洋嘴里塞满了食物,看着推门而出的许坏。
许坏对他来说,就是救命恩人和长期饭票,他可不愿恩人离自己而去。
“上楼,找佳人喝杯酒,谈谈天,说说故事。”许坏朝他眨眨眼,扬长而去。
还没走到四楼,就听到幽幽的声音传来
“如果夜已醉,我去轻抚微。如果微风醉,把酒难入睡。如果花香醉,闻嗅啼蔷薇。欲醉难睡,欲哭无泪。何必如此,天下一回”。
许坏一只脚停在四楼,一只还在台阶上,他身子僵住,很难再进一步。
四楼的一间房门大开,里面只有一张宽大软塌,上面铺满红色绫罗,塌上倚着长发披肩的女人。
她一袭单薄红衣,赤着洁白无瑕的双足。脸上未施粉黛,双目含泪,似娇艳欲滴的花朵,又如残败凋零的玫瑰,两种美同时出现在她身上。
许坏眉头皱皱,开始搜肠刮肚想着词汇,一个采花贼没有文采如何勾搭良家?
久久后,金四郎金师父的的话音传来。
“夜冷难入梦,孤魂游半生。一段佳人曲,我点百花灯。话别孤寂秋凉,半踏旖旎春光,浅浅惆怅难断肠,最刹芳华一场”。
许坏上前一步,继续道:“乱笔浅试疯狂,泼墨豪洒风光。谁伴七笑歌声扬,远航”。
他一脚踹上房门,白发舞动,如妖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