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极住了下来,放置好包袱后,沿着庭院外转了转,发现除了庭院,其余的地方都是黑暗,仿佛阳光只照庭院附近。
在那黑暗中,他看到过很多幽冥般的目光,散发出恶念。好像他只要靠近一些,就会被那些眼睛的主人吞食入腹。
这里的日子很单调,一日三餐有殷三狼准时送到,殷三狼好像很讨厌他,极少与他说话,更多时候在隔壁那疯子房间玩闹。
不止殷三狼,包括绿鸣儿,好像疯子有一种特质,天生就能吸引他们归附,成为好友。
交流,是无法与疯子交流的,他敲了敲粉红色的房门,想与那位女子交涉一番。
“呦,出去一趟,还真变个人,怎么我这个房间不敢进吗”?
房门自行打开,赵无极垂首站在门前,目光扫地:“感谢你昨日做出的幻境给我看,其实还有很多事我不记得,你可一一告知吗”?
“别套近乎,幻境是老王八搞出来的,有事你问他去”。
“咱们既然是三圣子,不知你与隔壁的兄弟如何称呼,以后见面总要有个称呼吧”。
“厉柔,魏无忌”。
“厉姑娘,你说的老王八是谁”?
“别叫我姑娘,这个词很讨厌,我是你大师姐。”厉柔随手披上一件外套,款款走了过来。
赵无极后退几步,还是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我很丑吗?为何你不敢看我,是不是外面的女人个个跟花一样美”?
“我修佛,不近女色”。
“何为佛”?
“大慈大悲,断七情,斩六欲,大智博爱,普度众生”。
“出去一趟果然见多识广,对了,跟我说说外面的事,我很好奇。”厉柔蹲坐在门槛上,手托着腮,歪着头看向赵无极那颗光秃秃的脑袋。
“你想听什么?我定会知无不言”。
“嗯,听说外面的人都很傻,凡事都为别人着想,这是真的吗”?
“大部分如此,这是人性,善念,不是傻”。
“就是傻,人应该为自己而活。我再问你,听说外面生活很苦,修行资源有限,根本无法聚齐天地灵气,修行者少之又少”。
“我不懂,灵气是什么”?
“切,你个傻子。”厉柔起身拍了拍屁股,喃喃道:“这下好了,一个疯子一个傻子,老王八啊,我看这魔宗你不给我能给谁”。
“大师姐,老王八是谁?他在何处”?
厉柔回眸一笑,要不是她脸上有太多刀痕,无疑是个十足美人。
“他啊,参加九州之主厮杀去了,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两说”。
“幽州之主?”赵无极想起每个州都有一州之主,会定期相约搏杀。
“要不然呢?你若还想知道一些隐秘的事情,不妨来我房间,我跟你慢慢谈,把我伺候好了,姐姐什么都告诉你”。
“算了,既然他不在,我留下没什么意思。”赵无极想寻找出去的路,眼下来看,应该没办法了。
“别说我没提醒你,外面黑暗的地方,你不要随意闯入,里面的魔兽都有魔体,是咱们魔心无法对付的”。
赵无极笑笑,觉得她这个人并非像外表那么冷淡:“其实你的心是热的,我记得来时的路,那边有处尸山,还有个抬尸人,找到他,就能出去,我还要宣扬佛法”。
“你说什么?抬尸人?他回来了?他没死?你说他在哪?”厉柔连续问了几个问题,顾不得回房,瞬间来到赵无极身前,扯着他的衣领问道。
她速度好快,如果她手中有利刃,我躲不开。
“他是幽州之主?”赵无极不敢肯定,那个佝偻身子病入膏肓的老人会是魔宗宗主,更是这幽州真正的主人。
“我是,咳咳,忙了好久,才把尸体归置好,选了一个最好的位置留给自己”。
庭院大门被推开,在尸山旁抬尸的老人慢腾腾走了进来。
他就像一道光,照耀在庭院中,驱散了四周的黑暗,沐浴人的内心。
翠绿的房门被一脚踹开,不穿衣裤的魏无忌嚎叫着飞奔跪倒在老人脚下,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
厉柔眼睛转了转,一掀裙摆,同样跪地磕头。
只有赵无极楞在原地,不是他膝下有黄金,誓死不跪,而是想象不出高高在上的幽主是这样的人。
有风声响与耳后,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突然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在他身后赫然是殷三狼和绿鸣儿,在他俩后面则是更多不认识的怪物。有长着犄角的凶人,有贴于地面的影人,还有一个没有皮肤的血人,仿佛他们是凭空出现。
“恭迎我主凯旋而归,魔宗万幸,幽州万幸”。
除了赵无极,其余人异口同声,声势震天。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就好像天塌了下来,叫人无法站立,甚至动都不能动。
幽主咳嗽几声,沉声道:“这次九州之主一战,比以往有趣多了,那群老怪物们,死的死伤的伤,近千百年,已经无力守护领地,是咱们魔宗崛起的时候了”。
目光扫过,发现那颗最亮的光头,想到了一些事:“赵无极,当初我派你去往蛮荒购买的东西,你可带回来”?
迫于威压,赵无极低头答道:“弟子忘记了什么东西,可否给个提示”。
“蛟龙甲,半妖骨你可得来”?
赵无极不敢反抗,伸手在后腰口袋一阵摸索。里面装了不少东西,都是爷爷留给自己的,可没有什么蛟龙甲和半妖骨,他见都没见过的
“没买到?你还失去了记忆,那你活着的价值还剩下什么。”幽州微微抬手,让赵无极的身子得以活动一二。
赵无极冷汗涔涔,他不是怕死,认为这样死毫无价值。
“我一向奖罚分明,你一走几年鸟无音信,这是过,让你买的东西,你买不到,这还是过,我该如何惩罚你呢”?
赵无极猛然抬头,目光坚定道:“我失去很多记忆,就算我曾是你的弟子,现在我想退出,我要离开这里”。
“哦?你生在幽州,长在幽州,你想去哪”?
“中州,我要去了解佛的真谛,我要渡化世间一切疾苦”。
“中州?那个老女人还没死,想必也快了。好,允许你走,不过你要从魔道走,我这人向来讲道理,如果你能走出去,算你本事”。
魔道?赵无极毅然决绝:“魔,源自人内心的私欲,是贪婪、魅惑、执着、为达目的,不择罢休,这不是正确的人生,你不应该将幽州变成魔州”。
此言一出,晴朗明媚的天空突然暗了一下,有阵阵阴风呼啸。
“佛?有点意思,我先囚禁你一年半载,看你的佛如何救你”。
“怎么?你一代幽主要出尔反尔吗?”赵无极缓缓站起,有金光淡淡在他周围环绕,似一尊佛,是一尊人间真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