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这个可能！”
夕羊大声回道，仿佛声音响亮能给自己勇气。
“好，我明白了，要淡定。”
陈糖感觉自己的眼珠子要爆出来了，大脑充血，脸憋通红。
“你放开我，我帮你孩子看病。”
“你是犬戎族人对吧？我知道你孩子的病，我可以…帮你，你被骗了！”
“你再用力，我的…脖子要断了，你孩子就真的没…救了。”
陈糖从嗓子眼里挤出几句话，这还是因为女人恢复了一点神智，知道为孩子要药。
否则陈糖哪里还能说话，早死八百回了。
显然陈糖的话她听明白了，她歪了歪头，有些惊讶，可她不信任陈糖。
“天病根本无药可医，这点你应该很清楚，你小时候怎么长大的，难道你没印象吗？”
陈糖一说这个，那女人更是浑身颤了一下。
她抽出一只手，把地上的小青拽了回来，捏在手里。
然后放开陈糖。
“靠，她倒不傻，还知道抓人质，咳咳。”
陈糖捂着脖子，咳嗽起来，脖子上有五根鲜红的手指印。
“能把你的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吗？”
“不然我没办法知道他的情况，你知道的，我打不过你，不会对你怎样的。”
陈糖尽量安抚眼前的女人，说话也是轻言轻语的。
女人没说话，只是伸长胳膊，轻轻的往小草团里一捞，抱起一只小黑狗，放到铁栏杆旁边。
陈糖立刻蹲下查看。
这小狗身上毛发都是死结，挂满了黑色凝结物。
小家伙两只耳朵趴着，呼吸轻缓，有时还会停止呼吸，眼睛也睁不开了。
“这分明是大限将至的模样！”
陈糖心里吃惊，再过一个月，这孩子必死。
“你…你都给孩子吃什么药？”陈糖疑惑问道。
只见那女人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药渣，递给陈糖。
这是从一块完整的药丸上掰下来的。
陈糖把药拿到鼻子旁闻了闻，很难闻，发霉的味道。
“宿主，这是止疼药，没有任何治病效果，也没有调养作用，你问她给孩子服用多久了？”
夕羊急切说道。
陈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这药，你给孩子吃多久了？”
“八年。”
“他如今几岁？”陈糖又问。
“九岁。”
天呐！也就是说，这孩子从一岁开始，得了天病，却在没有任何调养的情况下，硬挺了八年！
怎么做到的？这堪称奇迹啊！
“我能摸摸他吗？”陈糖伸出手，想摸小狗的额头。
那女人瞟了她一眼，似是知道她要干什么，点了点头。
陈糖觉得现在的女人还是很讲理的，她也许是受了什么刺激，神志不清，疯魔了。
陈糖摸了摸小狗的头，神识刹那间陷入一片灰暗的空间里。
这是小狗的精神世界，在这里，陈糖能看到他的内心。
“我好累啊…我要坚持不住了。”
“我走了，阿娘怎么办？我不想留下阿娘一个人，但是我好疼，好困，好难受，我真的要走了。”
“咦？好像有人能听到我说话？”
陈糖眼前，慢慢凝聚出一个可爱的小白狗。
它有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原来他的毛发是白色的，那些黑色结块，是患病所致。
它说起话来很轻柔，看起来病气已经入骨。
“姐姐，你能听见我说话是吗？”
“嗯，”陈糖点头。
“那太好了，”小白狗笑了笑：“你帮我告诉阿娘，昆儿累了，坚持不住了，不能陪阿娘了。”
“让她别伤心，别再为了我，让别人折磨她了。”
“姐姐，你帮我告诉阿娘好不好？昆儿不能长到成年，真的好抱歉，不能陪阿娘到老。”
……
小白狗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现实中，它没有说话的力气，在这精神世界中，它也要油尽灯枯了。
犬戎一族，孩童早慧，生而开智，机敏过人。
陈糖心里一阵酸楚。
她父亲也是病死的。
本也是活不过一月，硬是苦熬了三年，到她十六岁，熬到这个可以自己打工照顾自己的年纪，才去世的。
走时也不安心，说对不起她，没看到她考大学，嫁人。
“昆儿，你叫昆儿吗？很好听的名字。”
陈糖露出最温暖的笑容，安慰道：“你听姐姐说，姐姐有办法把你的身体调养好。”
“我们先不睡好不好？”
“我们好好养病，活到十八岁变成人，然后好好照顾阿娘，好不好？”
“我…可以吗？”昆儿轻声问道。
“当然可以，昆儿就再忍一小会儿，可以吗？”
“嗯，好。”
陈糖强忍着情绪，退出昆儿的精神世界。
退出后，她二话不说便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开始捣鼓，给小昆儿配药。
把神奇饭桶里的米饭，就着轻灵井水一起熬。
熬出浓浓的米汤，递给女人：“先用勺子把昆儿的嘴唇浸湿，然后慢慢喂他喝进去。”
“能喝多少喝多少。”
女人接过米汤碗，闻到米汤的香气，便丝毫没有犹豫的照做。
她知道这一碗米汤到底有多少营养，况且她亲眼见陈糖制作，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他说什么了？”女人边喂边问。
“我不敢说，怕你发疯，再杀了我和我的灵宠。”
陈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女人沉默片刻，放下小青，然后右手双指成剑，点在自己心脏位置。
一道白芒闪过，女人眼中一片清明，与昆儿那双眼一般无二。
“她自封了，封住过去使人疯魔的记忆，换来现在短暂的清醒。”
“告诉她吧，她不会发疯了。”
夕羊有些失落的说道。
陈糖看着昆儿嘴里漏出大量的米汤，开口道：“他说对不起你，他挺不住了……”
陈糖复述了昆儿的话。
女人并不觉得陈糖在说谎，因为她能叫出小白狗的名字，昆儿，她亲自起的名字。
“不可能！”
“他说过，昆儿会好的！”
陈糖不知道面前的女人，现在是什么情绪。
“他骗我，骗我！为什么所有人都骗我！”
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嘴里不断呢喃，她手里的勺子几次错过昆儿的嘴。
她抖的厉害，碗都险些打翻在地。
最后只能把碗放在地上，用右手握着颤抖的左手，小心翼翼给孩子喂米汤。
孩子喝不进去，她就用发抖的手去擦溢出的米汤。
陈糖趁此机会，悄悄把小青送回神土空间。
小青昏死过去了，没有性命之忧。
“你，你来。”
女人败下阵来，她已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喂不进去。
陈糖把碗接了过来，通过铁栏杆的缝隙，慢慢的，稳稳的将米汤喂进昆儿嘴里。
她偷瞄这个奇怪的女人，见她坐在旁边，看着昆儿，一滴眼泪都没流。
“昆儿的父亲呢？”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其他族人还在吗？”
陈糖向夕羊借了个胆子，问出自己想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