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请便。”老板脸上带着圆滑的笑容，搓了搓手，退回柜台内。
像这种情况，他也算见过很多次了，多半是精准寻仇或者真有要紧的事情，这在靠海的港口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
按理说他并不会太畏惧，可眼前这位老者的气势实在少见的凌厉，让人忍不住避让。
一个有过真正冒险经历的老练水手，他多半征服过骇人的风暴。酒馆老板在心中暗自评价。
酒桌旁，十几个年轻男子都老实地坐在原地，眼巴巴地观察着这位进店的老者，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也怪不得他们，因为那个黑衣老人好像一直在往这边看......
在察觉到老者注视的人是自己后，潮汐的表情瞬间僵住，双拳紧握，指关节掐得发白。
这人他还有印象，今天上午自己就是被他一拳打得昏了过去，似乎是跟那个黑发少女有些关系！
他怎么会来找我？会不会来者不善？莫非听到了我刚才说的话？
潮汐思绪翻腾，咽喉滚了滚，有些紧张地看着阳明。
阳明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整个人直接大步流星地来到了他的身前。
“你是想在这动手，还是出去？”老者神情严肃，沉声问道。
话音刚一落下，馆内的所有人都大概猜到了他的来意，当即发出一阵呼声，更有甚者直接出声拱火。
“还找什么地方啊！就在这打！”
“就是，千岩军一时半会也来不了，让大家都涨涨见识！”
面对诸多视线和呼声，老者面不改色，一手负后，一手握拳放于腹部，腰杆挺拔，重复问道：
“你是想在这里动手，还是出去？回答我。”
潮汐一言不发，他的脑子此刻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他比周围看客更加知道眼前老人的厉害，只一拳就可以把自己打得失去意识。
来者不善，应该是听到了刚才的谈话，坏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求饶，可这个方法他早在上午就已经试过了，行不通。
既然如此，就只能硬碰硬，或者逃跑了。
硬碰硬......潮汐不由得在心中问自己：能赢吗？
这个问题在他看到老者那锐利的眼神后，马上有了答案。
赢不了。
可若是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低了头，做了逃兵，以后他潮汐将会成为一个笑柄，名声一落千丈，就连同行的水手都会嘲笑他！
‘这里可是璃月港，不管怎么说，他也不可能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他只是吓唬我，可我潮汐可不是吓大的！’
想到这里，潮汐眼神发狠，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就，就...就在这里！”
“好。”
老者没什么所谓地点下头，穿戴着白色手套的拳头下一秒就砸在了潮汐脸上。
一声轰然巨响。
酒馆都似乎震动了起来。
数十位酒客面露震惊，有的直接大呼“卧槽，真打啊？”“牛逼！”之类的词汇。
潮汐被老者这一拳砸飞出去，整个人被砸入酒馆的墙内，但他身体还算结实，此刻正不断挣扎，试图从墙内拔出来。
“哇！”
他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衣襟，清秀的脸上表情狰狞，“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真敢在璃月动手，总务司...总务司马上就会来人，绝不会放过你！”
出人意料，老者在听到这话后，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惊慌，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
在纸鹤阳明的心里，哪里会顾虑这些？
他只知道自家先生吩咐了【不必顾虑】，他只知道自家先生对这个潮汐甚是厌恶。
阳明活动了一下手腕，开始缓步上前，“说完了？”
酒馆的墙壁内。
潮汐终于拔出身子，他的鼻梁完全塌陷，此刻正摇晃着站起身，剧烈咳嗽了几声，眼中流露出本能的畏惧：
“等一下，我们可以谈，我，我可以解释的！”
他说完这句话，喘着粗气的看着老人，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情绪。
老者神色如常，抬手捏了捏眼眶，“没别的要说的了吗？”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眼见又要动手，潮汐情绪激动起来。
阳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认真道：
“你也有很明显的杀意，反击是你的自由。”
听着他的话，潮汐眼中涌现浓浓的惊骇，脸上的肌肉疯狂颤抖，身体打了哆嗦，“你想杀了我？！”
“你怎么会这么惊讶，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阳明走到他身前五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先生很讨厌你。”
“先生？开什么玩笑......我，我只不过是睡了几十个女人！就要剥夺我的生命？！”
潮汐止不住地摇头，脑袋后仰，声音中充斥着恐惧：“疯了，水手没有死在大海上，居然死在酒馆里，我不能接受......”
老者身形一顿，头慢慢低了下去，随后又马上抬起，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那是不符合年龄的张狂。
“是啊，年轻的女子被你夺取清白，抛弃在世界各地，我也不能接受。”【阳明】笑着说，“感谢我吧，你很快就会领教到世界的残酷了。”
“等等，我还......”潮汐呼吸沉重，还想再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可已经晚了，对面那位老者的眼神似乎在看一个死人。
“没事，痛苦会持续很久，不会一瞬间就结束。”【阳明】悠悠地说。
死亡的威胁扑面而来，潮汐停止说话，他此刻已顾不上面子了，本能地转身，背后突然袭来一阵狂风。
来不及跑出酒馆，余光瞥见一道模糊黑影。
来了！
他吓得几乎要跪在地上求饶，心脏疯狂跳动，脸色惨白。
老者质朴简单的笔直一拳，砸在潮汐的后背上。
气血翻涌，潮汐感觉后背像是被巨浪冲撞，登时眼冒金星，嗓子一甜。
他飞起砸在地上连续翻滚，疼得呼吸都困难起来，心中却充满疑惑和喜悦。
自己没死！
老者看似势大力沉的一拳，根本没有夺走他的生命！看来只是个纸老虎！
可渐渐的，后背传来直入骨髓的痛感，潮汐狂喜的心情一点一点消失，他逐渐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自己站不起来了！
不仅如此，他胸口以下的身体，完全没有办法控制！
风声猎猎，对方再度走来，却没有了先前的杀气。
酒馆内是无比安静，几乎是死一样的寂静。
“阿拉，怎么回事啊，站不起来了？”【阳明】蹲了下来，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的脊椎似乎断掉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潮汐的心情如同掉进龙脊雪山的冰窟里。
“怪了，你怎么会是这个表情啊，在床上过一辈子，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潮汐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与其要瘫痪一辈子，他宁愿一死了之！
他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可老者的手掌却再度在眼前放大。
“五劳七伤。”老者的嗓音古井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