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多说什么，从白猫变回人形的叶初朝前走了几步，在几个脑袋被砸进墙壁的人鼻尖探了探，旋即松了口气。
申鹤下手还是有些分寸的，并没有用全力，这几个人还活的好好的。
“初，这是你教我的。”看着地上重伤的几人，申鹤歪着头说。
“嗯，进步很大，不过若下次还碰到这么明目张胆的无赖，直接在大街上动手也没关系。”叶初笑着说。
“我知道了。”申鹤轻轻点头，原本低落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叶初环顾四周，端详了一下天色后，看向靠在墙上的红发少年，道：
“马上就是吃饭的点，不如来我家吃点东西？”
蓬莱立听得怦然心动，但还是咽了下口水，干巴巴地说道：
“叶师父，吴叔可能已经去你家通报了，我得跟他说一声才行。”
“不用担心，我弟子应该能妥善处理。”叶初回道。
白芍冰雪聪明，更何况自己出门前特地说过，这次是要去暗中观察申鹤的表现。
在璃月港，有他在的情况下，申鹤不可能会出事。这是事实。
“弟子？”蓬莱立有些发懵，下意识追问道：“可是我听说，叶师父你是不收徒的......”
莫非是谣传？
见青年的反应有些惊讶，蓬莱立双拳紧握，呼吸又变得沉重起来。
既然叶师傅有弟子，那自己就也有拜师的可能性了！
“之前收的，也就只有这一个。”叶初微笑着说，轻飘飘的一句话击碎了少年的幻想。
“这样啊......”
“嗯，所以要来吃顿饭吗？我也好谢谢你。”
“谢我？”
“不错。”叶初很郑重地点头，“你出手帮助了我朋友，当然要谢谢你。”
身后的申鹤听到这话，把红绳抓的更紧了些。
蓬莱立垂下脑袋，强笑道：“哪里的话，早知道叶师父您在的话......”
“听你这意思，提前知道我在的话，就不会出手了？”叶初打断了他的话，平淡地问，“要是提前发现我的话，你的行动就会改变吗？”
“这......”蓬莱立一愣，听着叶初的询问，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浮上他的心头。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是自己离开家乡痛哭流涕的那天才有的感觉，是自己那日在小船上苦苦支撑时才有过的感觉。
转折点。
它似乎在告诉自己，此刻乃是自己一生中无比重要的岔路口，说出的答案将会把自己引向两个截然不同的道路。
太阳不知不觉上升到天空的正中央，明亮的日光下，青年神情平淡，白衣熠熠生辉。
“回答我，蓬莱立，若是知道我在的话，你就不会动手了吗？”
“我......”回想起生死时刻的心情，蓬莱立紧紧咬住嘴唇，“我还是会动手！”
“真的吗？”叶初突然有些强势地问道。
“这是我做人的原则，叶师父！”
“呵，你和我朋友素不相识，要是再来一次，在明知道她不会有事的情况下，你还是会冒着危险救她？”
“会！”蓬莱立这次很坚定地回答道。
“好，我相信你。”叶初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左右晃了晃，“那你动手的理由呢？给我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理由？”蓬莱立看着青年那双深邃的黑瞳，不自觉地低下了头，“看到了不公正和不对的事情，就要站出来，我从小就是这样......”
“说得好，但是好听的话谁都会说，我这个人注重实际行动。”
叶初平静地说：“先前你做的很好，但是你现在给出的这个理由，我不认同。”
此刻的他不似平日里的那般温和，倒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真是奇怪。
“您什么意思？”蓬莱立问道。
“稻妻的眼狩令也是不对的事情，你不是很干脆地逃到璃月来了吗？”叶初紧紧盯着少年，“你明明没有站出来，却要拿这种漂亮话来搪塞我吗？”
“我......”
“说错了吗？你难道不是抛弃了家中的亲人，远渡而来，你真的站出来了吗？”
“我站出来了！”少年牙关紧咬，大声道：“但是我失败了！我连鸣神岛都出不去！我...太弱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垂下脑袋，红肿的拳头砸在墙上，肩膀止不住抖动。
“叶师父，我太弱了！我没有您那样的武艺！稻妻根本没有人听我的！也没有人在意我！
“我来璃月就是为了专心学艺的！但是我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什么有用的都还没有学到！”
“想学吗？”叶初轻声问道。
“什么？”蓬莱立双眼瞳孔微缩，面色茫然，心中浪潮般涌动。
傻孩子，快拜师啊，总不能又让我开这个口吧。
“我问你，想不想学能派上用场的本事？”叶初重复了一遍。
他先前的一番话，只是为了试探少年的口风，看看他的来历和目的。
早在大赛之前的群玉阁上，叶初就注意到了他话里的那句【远渡而来】，猜测多半是稻妻人士，结果不出所料。
蓬莱立回过神来，他心潮起伏，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心中的失落和痛苦尽数消退，他感受着叶初身上传来的安心感，鼓起了勇气，道：
“您为什么要教我？”
叶初神色声音都很平淡，只是笑了一声，随意道：
“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为何，叶某想教，便就教了。”
只是兴之所至罢了。
抬手拂袖间，这一片明亮的世界突然发生了变化，天地间的清气汇聚了过来，如同朝拜一般围绕在叶初的身侧。
简直就是璃月神话中的仙人。
申鹤紧紧盯着青年，只觉得非常好看。
看着青年身上那说不出的潇洒，蓬莱立又回想起来那日的群玉阁上，狂妄自信的白衣青年，和那句不可一世的宣言：
【在我巅峰时，人人就应以我为目标。】
这便是叶师父，这便是足以媲美远古魔神的存在。
蓬莱立眼底浮现出强烈的神采来，没有任何犹豫，他双膝一跪，低垂了头，恭敬道：
“蓬莱立见过老师！”
“好，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叶初的弟子了。”
叶初的语气平淡悠远，云袖翻飞，围绕着他的清气瞬间把蓬莱立托了起来。
看着少年脸上那两道风干了的泪痕，叶初转过身，缓缓朝外走去。
他的声音随风传入蓬莱立耳中：
“跟上来吧，以后不在为师身边的时候就别哭了，人在失意的时候不要失态。”
蓬莱立看了眼闲庭信步的白衣青年，深深吸了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快步跟了上去。
“老师！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