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听不懂吗？我还以为是你我的话，会很容易理解。”老者重新用道袍遮掩住伤口，直截了当地说，“我，是大约七十年后的你。”
叶初沉默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
横跨时间，前往过去，改变历史，这是可以做的事情吗？
但是，老者知道他神通的名字。
【降神】这门神通，他虽然在降临二郎神时，迫不得已地吟唱过一段话，但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门神通的名字。
就算是蒙的，可是那胸腔中跳动着的金纹心脏是那般眼熟，那其中蕴含的力量是货真价实的强大，不可能造假。
有前世的一切经历加持，叶初对这种跨越时间长河的事情有所耳闻，心里倒不至于无法接受。
话虽如此，听说是一回事，实际感受又是一回事，一个老人突然跳到你面前，亮出证据表示是七十年后的你，任谁都会震惊。
“我们的时间并不是很充裕，这种空间亦无法维持太久，你想明白了吗？”老者皱起眉头，骨节分明的指头轻轻敲击长桌。
叶初注意到，在老者的左手无名指上有着一枚精致的戒指。
虽然很好奇，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
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的白色长桌在老者的敲击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桌面如同水流一般不断掀起波纹。
叶初深深吐了口气，走到长桌旁，在老者的对面坐下，沉声道：
“我暂且，相信你说的，所以......来找我有什么事？”
“你还是不怎么相信啊......算了，接下来你会相信的，我无法告诉你太多，否则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那样更好，我更喜欢靠自己追寻未来，而不是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直接告知。”叶初很干脆地说。
老者的神情没有任何意外，这很合理，他从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一直没什么表情。
气息威严庄重，真像是个身怀神鬼之力的老道士，说他能搬山填海都有人会信吧。
难以想象，平日里温和待人的自己会变成这种古板老道。
没有在意叶初的打量，老者将双手合拢放在桌上，回忆般地开始了讲述：
“你我的运势异常强大，强到只要不涉及神明之战，都可以做到逢凶化吉，无往不利；即便是孤辰劫煞这样千年一遇的大凶，对你我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所以，我的稻妻之旅进行的非常顺利，绝大部分的计划都在我的运作下稳步进行，即便是愚人众超乎寻常的布置，也被当时的我轻松解决了。”
顿了顿，老者的瞳孔忽然聚焦在叶初身上，道：
“你我都清楚，虽然失去了金色神印后没法正常【降神】，但依靠着心脏上异变出的金纹，我们依旧可以以短期内气血枯败为代价，强行施展【降神】。”
他一语道破叶初稻妻之行最大的底牌。
毋庸置疑，老者确确实实和叶初的未来有着紧密的关系。
叶初很好地掩饰住了眼底的吃惊，语气平淡地道：
“不错，我确实能再次降神。”
他看着老者，进行了最后一次试探：“既然如此，你能说出我想要让哪尊神灵降临对付雷神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他今天才敲定的，若老者真是未来的他，肯定能轻松回答出来。
老者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皱着眉头说出了一个名号。
答案是正确的。
叶初抬起左手，头疼似的揉了揉额角，右手示意了一下老者，“你继续。”
“好。”
老者喃喃地说道。
“单独对战雷神确实计划的一环，可是我失败了。”
说出【失败】一词的他握紧拳头，语气加重了几分。
“那天的天守阁上我没有让那尊神灵成功降临，不是因为技艺不精，或是方式不对，是心脏中潜伏的孤辰煞气阻拦了我运转神通一瞬间，至关重要的一瞬间。”
“可是你刚才说，以我的运势而言，孤辰煞气并不算什么大问题。”叶初出言道。
“不错，放在平时当然不是问题，可那日是涉及到神明层次的战斗，运势薄弱，即便如此，煞气也只能阻拦我一瞬，但这已经够了！”
老者握紧的双拳微微颤抖，那双苍老的黑瞳中，闪烁着暴怒的情绪。
“大意之下的我即便反应迅速，依旧被雷神一刀斩中了胸膛，护住我心脉的阳明被当场斩杀，我也留下了伤痕，即便我把治愈肉体的符箓用尽，也无法愈合伤口，癫狂的紫电毁灭了我肉身的自愈能力。”
被雷神不留情面的一刀斩中还能存活，老者的实力不可谓不强大。
这样以来，老者的模样就说的通了，叶初一直觉得自己七十年后不会如此老迈，即便不算长生种，正常情况下的他应该也是相当能活的。
自愈能力被毁灭确实是没办法的事。
可是......
“阳明被斩杀了？”叶初的声音有点沙哑，手掌下意识摸上口袋，这才意识到自己把纸鹤留在了房里。
“嗯，就连碎片也彻底消散了。”
老者语气低沉地说道。
“单论武艺，那时精气神达到巅峰的我，能和雷之神勉强抗衡，可是遭受重创之后，我便已经没了胜过她的机会，只能先尝试遁逃，但雷神的速度可谓当世第一等，【日行万里】符只是眨眼便被撕碎，就在我打算孤注一掷的时候，申鹤奇迹般的出现在了天守阁。”
“你带申鹤去稻妻？！”叶初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你说谎！换做是我的性格，不可能带她一起！”
“我没带，是她自己找来的。”
自己找来的。这么说居然意外的不意外，那个不论做什么都莫名在意的自己的申鹤，确实做得出这种事情。
听到申鹤跨越雷暴孤身去找自己，联合之前的话，此刻的叶初完全高兴不起来。
“起初我以为是临死前的走马灯，毕竟时间太过巧合了，但她确确实实在那一刻来到了天守阁，替我挡在了雷神面前。”
“然后呢？”叶初的额角剧烈跳动了几下。
“她死了，但争取到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毫不留情的一句话，让叶初直接拽住老者的道袍，把他硬生生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妈的！说你是废物都是抬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