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
微弱的烛光仍旧在挣扎着摇曳，
秦姌静静的靠坐在窗边，
面色沉静，不辨喜怒哀愁…
突然，
外面传来细微的声响，
“是这儿吗？”
“我哪知道！”
“进去看看？”
“懂不懂礼貌！”
“墙都翻了你现在跟我讲礼貌是不是晚了点？”
“………”
秦姌的眼神里出现一丝波动，
然后便听到了两声极其轻微的敲门声，
下一秒，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苏小小与窗边的人面面相觑，
作为一个半夜偷渡者，这个画面可能过于和平了，
屋内的人没有半分被吓到的感觉，
在两秒钟的对视之后，
甚至淡定的起身行了一礼，
“陛下与王妃娘娘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君曜：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苏小小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了，不知道为什么，不来看看总觉得心里不安。
“我…我就来看看你……
白日里，我不是故意的……”
“娘娘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不必介怀。”
她神色太过于平静，
说无事自然不会相信，
若说有事，面对她这样的情绪，也很难继续追问，
苏小小不知该如何是好，关心了她两句便打算离开，
转身，眼角余光撇到了床头那碗黑漆漆的东西，
药？
打胎药？
话还没问出口，身后的人就率先出了声，
“陛下，
欺君罔上，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君曜还是认真想了想，
“看怎么个欺法！”
君曜指着床头的那一碗黑乎乎的东西，
“比如说，你告诉我这是一碗水，算是欺君，
但只要不是端给我喝，它就算是毒药也没什么所谓～”
秦姌先是一愣，然后竟笑出声来，
转身走到床头端起那碗药，
“若是……
宠妾灭妻，谋害嫡女呢？”
说完就仰起头一饮而尽，
苏小小大惊，上前打落药碗，
“你都知道谋害嫡女了，你还喝！”
想死也不带这个想法的！
看着洒落一地的苦药，秦姌微微一怔，
“王妃误会了，这是安胎药……”
安…安胎？
这个走向……
未婚先孕还能喂安胎药，
这要不是爱女心切，应该就是……
怀疑的眼光再次投向君曜，
君曜：！！！你这是什么眼神？？？
“真不是我的！！！”
苏小小撇撇嘴，
合理推测一下，这么激动干嘛！
“朕的清白就不重要吗？？？”
苏小小：
清白？？？
“要不要给你几个牌匾啊再！！！”
“………”
秦姌：严肃沉重的氛围都被破坏了，我这故事还能不能讲了！
…………
在苏小小的极力劝说下，
她还是听完了整个故事，
原来谋害嫡女谋的不是当事人……
秦姌是御史府嫡女的名字，
她本名秦欢，生母只是家里的一个下人，自小便很少见到父亲，
见到父亲的第一面，
是她亲眼目睹了嫡姐被人推下去之后，
这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告诉她，
“忘掉看到的所有事情，
今日起，你便是我御史府嫡女秦姌！”
后来她才知道，
这个陌生冷漠的男人是她的父亲，那个推人入水的幕后黑手，是她的弟弟，
父亲最疼爱的，
戚夫人所生的，
府上唯一的男丁……
…………
“我以为，从下人到嫡女，是我之幸，
我乖乖的闭口不言，
我眼睁睁的看着嫡母一日一日郁郁寡欢，沉疴难愈，却不敢透露分毫……
我是帮凶，我知道……”
“所以，所有的报应，我都接着，
他当我是他青云路的垫脚石也好，他争名夺利的棋子也好，
都随他……
只不过……”
她突然抬头看了君曜一眼，
“是我没有料到，陛下竟如此仁慈，
绿帽子都扣到头上了，竟也能让他全须全尾的离开！”
君曜：………冤种皇帝的一天……
苏小小好像听懂了，
“所以，你是想……”
一个手刀比划出来，
“干掉他！！！”
秦姌转身看向窗外，
“年初，嫡母去世了，
临终之前，她说希望我好好生活…
她都知道的，她什么都知道……”
“但是我好像，
再也没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该付的代价我都付，
谁也不能例外……”
是个很沉重的故事，
但是……
苏小小忍了忍，有些没忍住，
“那个…你想把出个喜脉，就算御史欺君罔上了？
他说要送你入宫了？
皇上答应了？？？
这前提条件都没成立，你就给自己搞大肚子了？？？
是不是草率了点？？？”
苏小小不理解，这姑娘可怜是可怜，
就是…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
就算他说了，欺君罔上的罪名你按他身上了，
你呢？
这时代未婚先孕，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知道了，
是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苏小小眼里的急切与气愤不似作假，
秦姌心里一暖，
已经很久了，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没有人在意她的处境，
连她自己都快要忘了考虑自己，
挺好的…
这一次的笑容带上了几分真切，
“我倒是，也没有这么伟大，
这孩子……是个意外……
他原本，是想把我送给淮阳王世子的，
上个月世子意外身故，
他这才换了主意……”
“啊……”
这样啊，刚刚支愣起来的气势收的干干净净……
“陛下，你看你不行啊，
在御史大人这儿，你就是个备胎！
还不如个什么世子……”
君曜：所以我今天是为什么要跟出来？
………
“那你之后怎么办？”
这才是苏小小原本出宫的打算，一个未婚先孕的闺阁小姐，可还能立足？
秦姌不屑的看了看地上碎掉的瓷渣，
“淮阳王世子没了，
若我能生个儿子，不也如了他的意了？”
“靠！！！”
苏小小原地暴躁，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几次感叹了？
君曜数了数，已经麻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
秦姌在一边看的倒是有些好笑，
这天底下，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的，除了安王，也就一个她了吧……
苏小小火还没消呢，
“能下大狱吗？直接砍了也行！”
君曜的功能性这个时候才显现出来，
但是……
“你以为刑部是放着当摆设的？
那是我说砍就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