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染就这么呆愣着看向自己那堪比会变脸的人类，却在她笑着的脸上找不到丝毫刚才脆弱惹人怜的痕迹。
云茜也不愿再看这家伙那仿佛遭到了信赖危机的眼神，只手脚利索，一把从床底下拉出一大箱子不可言说的东西，翻腾一阵才抽出一根看起来就很不正经的绳子，三下五除二的给青染的尾巴也来了个五花大绑的待遇。
青染中途本还很想挣扎，却又被云茜的一声低喝凶得委屈不已，只能眼睁睁瞧着她给自己束缚了个严实。
除了那节垂落在地板上的尾巴尖以外，他就愣是再找不到一处能自由活动的地方了。
青染的心中紧张，他总觉得似乎是哪里出了问题，却始终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人类会突然看起来就像是生了很大的气一样，对他这样粗鲁。
“茜茜......”他试探性的开口。
云茜却只是瞥他一眼，接着笑的像只狐狸一样，俯身凑近他的身前。
“青染这可是还有什么意见？”
他却只能咬紧牙关，红着眼尾告饶：“真的，茜茜，我会痛的，别这样......”
“痛？”
见他还在嘴硬，云茜心中气结，也就不再手软。
她笑的一脸无辜，指尖却像片轻柔的羽毛，从他的喉结滑过，沿着人鱼裸露的锁骨，去寻他腹部的曲线。
只稍一瞬，她就看见他骤然缩紧的瞳孔和充满了侵略性的眼神。
青染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脑中好像登时空白一片。
云茜分明察觉到他一瞬绷紧的身体，却故意逗他，俯身凑近他的耳朵吹气：“那这样......也痛吗？”
青染已经十分难过，他很想让云茜住手，却又被她作怪的手捏住耳朵反复摩挲，就连原本想说的话也一下子忘了个干净，只在喉咙中溢出一声低哑的“嗯”。
云茜被他这声娇气的回应叫的愣了愣，抬眼就见那双眉目含春的眸子望着自己眼波流转，眼尾的一抹红衬着那张本就诱人堕落的脸，艳丽的像是从山林里钻出来的狐狸精。
云茜承认，她原本确实是想搞点小惩戒的，但是现在，她是真的有点遭不住美色诱惑了。
青染心跳失控，身上的触感已经让他无力抗拒......又或者说，他本就渴求这些，却不敢开口向云茜索要更多。
人鱼去看他的人类的时候，正好就撞上她炙热明亮的目光。
他还来不及去思索她眼神中的东西，却见下一刻她就猛然站起身来，在他惊惶的视线中翻身跨坐在他的尾巴上。
离他......离他就那么近！
人鱼的呼吸顿时就乱了起来，云茜抬头看他，自然就瞧见他陡然颤动起来的睫毛，连着他的声音都是难以自控的。
他几乎是艰难的发出声音恳求她：“茜茜......别、别这样......”
但云茜却知道，自己找的地方一点不错。
她像是在细心描绘一幅画卷一样，细细摩挲着掌心下的鱼鳞。
直到见到他骤然弓起的脊背。
夹杂着混乱的夜里，青染终于在防线崩溃的瞬间看清了那双狡黠炽热的眸子，看见她笑着低头亲吻自己的小腹。
他在身体瘫软的同时终于听到了她的温热吐息中夹带的声音。
“找到喽，你藏起来的鳞。”
......
乔莉没有想到，她要面对的东西实在是让她痛苦的几乎无法忍受。
在看完那些不堪的东西后，她没再说一句话，就那样静坐了一夜，像个死人。
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她却已经后悔了无数次，后悔为什么执意要看那些东西，执意要去了解他的一切。
可在漫长的黑夜过去后，她才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只剩下了恨。
恨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恨他们如此对待她的天使。
乔莉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座椅上瘫坐了多久，她的脑中一片空白，直到门外忽然响起几声轻柔的敲门声。
外头的人像是怕惊醒了她，又静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莉莉......你在吗？”
他的声音就像是骤然穿透了灵魂的子弹，把座椅上的人猛然惊醒。
乔莉还是怔然了一瞬，接着就猛然想要站起身来，却视线一晃，险些倒在地上。
她的双腿已经麻木，就连她的手也不听使唤，慌乱中扫落了桌上的水杯。
陶瓷破裂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门外的人似乎听到了声响，一时也就顾不得别的，下一刻就推门而入。
白羽在进来的瞬间就去寻找乔莉的身影，接着就冷不防看见了用手撑着扶着桌角的她和碎了一地的瓷片。
他愣了愣，却也顾不得别的，只赶忙上前拉过她的手：“莉莉，没事吧？”
乔莉怔然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他白色的头发就像是天鹅的绒毛，瓷娃娃一样白的过分的皮肤还透着些许血色的粉。
他垂下眼去看她手指的时候，就连纤长的睫毛也是白的，像是轻颤的蝴蝶在她的眼前煽动翅膀。
这样的一个人，不仅仅是外貌，他对她的温柔，也是这个世界上从不曾有的。
前半夜里，乔莉总在痛苦，痛苦她不能接受这个人可怕的过去。
可现在，就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像是呼吸一样轻易的接受了这个人的一切。
就像之前云茜亲口告诉她的一样。
一旦选择了一个人，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都全盘接受。
乔莉现在，有些懂了。
“莉莉，哪里不舒服吗？”
他的体温在相触的片刻就温暖了她微凉的手，乔莉垂眸，暗自将这些温暖藏进心里，对着白羽勾起一个释然温和的笑来。
“没有，昨晚对不起，没去陪你。”
身前的人愣了下，接着就又笑着看进她的眼底。
“我知道你在忙，我只是很想你，才忍不住过来的。”
“莉莉做什么其实都不用管我，我只求你别扔掉我，就好。”
从前，乔莉总是对白羽这样的语气感到不解。可现在，一旦想起那些不堪的恶，她就已经在心中升起无法遏制的怒火。
她的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她还和从前一样，在白羽说这话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安心的拥抱。
但乔莉清楚，她心中滔天的恨意已经无法平静。
怀里拥着她的天使，乔莉在静静感受白羽体温的同时，酝酿起一个疯狂的念头。
既然无法抹去她天使所遭遇的痛苦，那她就抹掉那些制造痛苦的东西。
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