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还没有消散，云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鱼，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巨大的茫然和无措包围。
她下意识的不去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心脏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剧烈收缩。
她也许没有办法接受他的冷漠。
良久，直到人鱼视线中的警惕刺伤了她的眼，云茜才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紧张，还带着一些试探。
“你......说什么？”
青染抬头，看见她颤抖的唇角。
那双看起来漠然的眼眸，竟然在一瞬间，就带上了脆弱的红。
不知道怎么回事，青染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起身把她拉进怀里，可脑中仍旧是一片空白。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自我反应，还有熟悉却不知道姓名的她。
一切都让他僵住了身体，不知道该以怎样的面貌去面对她。
在触碰到云茜的那个瞬间，心脏的鼓动就如倾盆而下的大雨一样，无法抑制。
以至于现在，他的心脏一片空荡，却仍旧不敢让云茜察觉他无法掩饰的心动。
这种感觉陌生的让他有些不适应，所以只是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青染扭过头去，不愿让云茜看见自己不自在的神情。
“我......不记得你是谁，别靠近我。”
云茜第一次觉得，从人鱼嘴里说出的话是那样刺耳。
她顿时感到胸口有些烦闷，呼吸都被滞涩在胸腔中无法流通。
可她抬头去看他的时候，却又冷不防看见了那条鱼微微抖动的耳朵。
他耳边透明的鳍像薄弱的蝶翅，在空气中缓缓扇动。
云茜可以毫不费力就察觉出他的情感，哪怕他自以为藏得很好。
纷乱的思绪几乎在一瞬间就不可思议的平静下来，云茜看着眼前的人鱼，忽然从唇齿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重新站在他的身边。
眼前再次蒙上她的影子，青染无措抬头，颤动的视线与眼前的人交织在一起，平白从心底生出些旖旎的情绪。
“你别过来——！”
“你是我买回来的鱼，整条鱼都是我的，我凭什么不能碰？”
下巴被猛然捏住，青染愣了愣，在这个人指尖接触自己瞬间，颊上就已经烧起一片霞色。
“听好了！你是我云茜的人鱼，在你不知道的时间里，你的每一处都已经打上了我的烙印，不管是你的身体还是你的心，全都是我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上，你最不能违背的、伤害的、忘记的，就是我。”
她不管眼前的这条鱼到底还记不记得她，也不管他是不是已经变成了没遇见她之前的那个怪物，甚至有可能......还会因为空白一片的记忆而失手杀了她。
她只在乎眼前的人是不是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灵魂，除此以外，她都不在乎。
她像是初遇一样，强势又坦然的向他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人鱼像是骤然被抓住了心脏，在她的瞳孔中，看见了一个全然不熟悉的自己。
他的本能像是早已对她臣服，在她话落的时候，身体就已经诚实的想要去蹭她的手心。
一时没忍住，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竟然已经不受控制的侧首，贪恋一样去触上她的指尖。
活像只祈求抚摸的小狗。
没有记忆的人鱼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同时，白皙的脸上就烧起无法褪去的绯色，一直蔓延到耳根、颈下，像下了锅的虾。
云茜愕然感受到掌心中的一片火热，看见他下意识对自己的亲昵，心中骤然就静了一片。
“你这条鱼，我还以为记性有多好呢，这不是连我都忘了吗？”
“你为什么总是走丢，要我找的好辛苦，海岛、实验室、拍卖场，你为什么总是要我这么辛苦啊......”
她的声音夹带了人鱼现存记忆里不曾见过的情感，她的体温像是他曾经想要一手抓住烈阳，可她埋首在他颈间的时候，又只余下一阵温柔的叹息。
接着，就有温热的雨落在他的右肩。
眼前的人类，与他见过的所有人类都不一样。
他从没拥抱过这样鲜活又柔软的生命，像是在他的怀里塞进了一朵温暖的、会下雨的云。
心脏在一瞬间像是找回了自己跳动的旋律，人鱼像是明白了什么，再也不愿与内心深处的渴望做斗争。
他的本能在催促他，在这个人的面前，他永远只有臣服这一个选项。
下一刻，云茜就整个人被他拦腰拽进浴缸。
激荡的水花翻涌着溢出窄小的容器边缘，湿润的药水味浸润了整个房间。
身上被水沾湿的同时，云茜看见了一双情动的瞳孔。
朦胧的视线中，他的吻就如翻涌的海水一样落了下来。
连着她含糊的呜咽，也一并被他吞没了下去。
心跳鼓动的声音已经无法被压制，云茜整个人都被他捞进怀里，后腰抵在浴缸边缘，只能任凭冰冷的触感贴上她的肌肤。
他像是又变成了一个第一次接吻的傻小子，可云茜却在纠缠的喘息中，察觉到他逐渐熟稔的技巧。
就像他第一次吻她的时候一样。
缸中的水已经溢出大半，在唇齿终于分离的空档，云茜竟然还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
她环住他的脖颈，仰头吻他侧颈的鳃孔，也如愿感到身前的人不经意的浑身一颤。
“对不认识的人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于野蛮了？鱼先生？”
而她的鱼先生则低头，温热的呼吸在她的侧脸流连，低沉的喘息伴着他的嗓音扑进云茜的耳中，像是野兽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她挑衅的声音那样明显，青染下意识的吻她的颊，将那些尚未干涸的盐水也吞入口中。
他一时间竟然都有些难以分清，口中的甘甜究竟是他的错觉，还是她身上带来的味道。
他分明没有味觉，可眼前的这个人类，在拥她入怀的刹那，内心的充盈就自然的如同涨起来的气球，达到了爆炸的边缘。
在和她交颈相缠的时候，他才好像，尝到了一丝不可思议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