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站在了1104的门前。
方野的手指还没按在门铃上，隔壁1103的门却打开了。
一只惨白浮肿的胳膊映在了众人眼里。
是他？
程玥暗暗挑了挑眉。
曾经叫物业投诉小鬼大清早拍皮球的那只中年男鬼。
“老婆，好多人啊。”男鬼血红的眼睛里露出贪婪的精光。
男鬼身后跟着一只穿着异常华丽的女鬼。
女鬼身上挂满了装饰品，青紫的手腕上套着十来个镯子。
她尖锐的嗓音像是指甲划过玻璃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老公，家里那个衣架也该换新了。”
女鬼舔了舔自己猩红的嘴角，她盯着人群中唯一的女性露出诡异的微笑。
唯一的女性程玥嘴角微微抽搐，她有些头疼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得，又被盯上了。
“老婆，你喜欢把哪个做成衣架？”男鬼浮肿的手指摩擦着下巴。
“当然是这个女人，女人纤细的身体做衣架最合适了。这两个男人看着也不错……”女鬼认真考虑起来。
方野舌尖抵在后槽牙上，气笑了：“他们夫妻倒是商量起来了。”
徐知晏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打断了正在讨论要把他们做成衣架的鬼夫妻。
“抱歉，我想知道你们的衣架是什么样的？”
刚刚还在神游天外的程玥猛地把头抬了起来。
她也想知道。
鬼夫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夫妻俩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可笑，就像一只母鸡问人类自己待会会被煎炸还是会被熬汤一样。
“呲拉……”
徐知晏划破女鬼脖子的时候，鬼夫妻的笑声都还卡在嗓子里。
女鬼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捂着自己的脖颈，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直到消失，女鬼也无法相信自己竟然是被低贱的食物杀死的。
“现在能带我们去看看衣架了吗？”徐知晏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透着若隐若现的讥诮之意。
中年男鬼眼神里满是恐惧，他狠狠咽了咽口水，惨白而又浮肿的胳膊打开了自己家的门。
程玥见到了鬼夫妻口里的衣架。
是一副躯干，一副女人的躯干。
那副躯干就放在1103门后的鞋柜上，就那样静静的立在那里。
躯干上面挂着两件女人的衣服和一个包。
程玥颤抖的指尖抚上躯干的锁骨，是那样冰冷，刺骨的冰冷。
程玥眼眶发酸，她清楚地意识到这就是赵雪的身体。
赵雪残缺，破损的身体。
“你没事吧？”徐知晏像是发现了程玥的异样。
程玥连忙把悲伤压在心底，她回答道：“没事，只是看着这副女生的躯干，有些兔死狐悲罢了。”
这时，一直像是透明人的祁小宁说话了：“徐哥，方野，你们说这是谁的身体？”
“重要NPC的身体。”方野叹了口气。
究竟是怎样惨痛的经历让重要NPC的身体分散在各处？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线索还是太少，方野暂时还看不清楚。
程玥把赵雪的身体从1103的房间搬了出来。
虽然只是一副没有内脏的的躯干，可程玥依旧抱得有些吃力。
她想把赵雪带回宿舍，可她又清楚现在并不是好的时机，等这个副本结束再说。
程玥把赵雪的身体塞进方野怀里的时候他有些诧异的挑了挑好看的眉头。
“你可以把她放在你干妈家里吗？同为女生，我不想再让她做衣架了。”
程玥知道1104现在只住着一个老太太，比起对她满是恶意的楼姨，这里更安全一些。
再过两天，等这个副本结束后她再和奚清、王晓晓把赵雪的身体给取回来。
方野抱着被衣服包裹住的女性尸块，点了点头。
这个女生比他想象的更加勇敢，也更加善良。
方野的手指终于按在了1104的门铃上。
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干儿子带着客人来家里似乎很是开心，她连忙招呼大家进门。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这。”老太太枯瘦的手指搭在水杯的边缘，声音阴沉沉的。
“出事那天我不在家，可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太太手背的尸斑颜色越来越深，她也陷入了回忆。
“你们可能听我干儿子说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不找工作，把我的退休金也挥霍的一干二净了，我一把年纪了不得不出去找再找一份工作。”
“那天晚上我凌晨才下班，一回到家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我在我那儿子房间隐隐约约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等他到浴室洗澡的时候我走进了他的卧室，我在他的床上发现了一条沾满血迹的女式连衣裙，除了这些，我还发现了像是被血浸泡过的内衣内裤。”
“他迟早会出事，我知道。好在他现在待在冰箱里，也变得越来越听话了。”老太太的声音微微有些变调。
方野把赵雪的躯干放在1103室后也随众人离开了。
楼道里没人说话，电梯间阴冷的风不禁让众人打了个寒颤。
半小时后，徐知晏和方野巡完了所有楼层。
程玥很清楚赵雪就是在那天晚上出事的，可她并不清楚赵雪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
要是有监控就好了，程玥暗暗思忖道。
监控？
程玥的眼睛亮了一下。
“老徐，你说监控室的监控能保留多久？”方野懒散的声音响起。
“三个月。”徐知晏像是知道方野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样。
一下电梯，程玥便跟着徐知晏和方野径直走进了保安室。
跟在三人身后的祁小宁颤颤巍巍地喊道：“你们能不能等等我啊？”
徐知晏修长的手指翻动着鼠标。
玩家们并不知道赵雪是哪一天出事的，他们只能一天一天往前翻。
可程玥知道，她永远也忘不了一个月前的那一天。
永远都忘不了世界鬼化后的前一晚。
“找到了。”徐知晏的手指猛地停顿。
保安室三面墙上所有的屏幕都放着同一段监控。
赵雪被两个男人拖进了1101室。
程玥看着监控里的画面，尖锐的指尖扎进了手心里，刺得程玥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妈的，真疼啊。
监控没有声音，所以程玥只能看见赵雪痛苦的表情，听不见她绝望的呐喊。
可是其他人呢？
这层楼的住户他们也听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