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摆着一颗血渍干涸的人头,虽说用了石灰,大概还是能看出来样貌的。旁边的那封书信,是用人血写的。而在他对面,坐着的欧阳玉书,正在慢条斯理的喝茶。
“邓将军,北海王鬼迷心窍要造反,他与罗刹人内外勾结,此举必定会留下千古骂名。我闻将军,出身寒微,自幼出门乞讨,寻多位名师习武。将军于战场之上,奋力厮杀,才赢得今日。”欧阳玉书说话很慢,每一个字,似乎都重重敲在邓先河心中。
“厂公很是欣赏将军之才,若将军愿意归顺朝廷,厂公保举将军,成为这里的镇守使。此处北海王封地,必定要变为北海行省。届时,四品镇守使,必然要请将军来坐。”欧阳玉书说完,让旁边的卫氏兄弟,拿出十万银票,放在桌案之上。
人头是嘉元州守将的,这寓意自然而然,十分明了。邓先河汗如雨下,在看到十万银票后,他似乎更加相信了一些传言。都说林园此人生性残暴,喜欢杀人。可是对于手下,十分爱护,更是特别豪爽。
从这十万银票,能看出来一些端倪。更何况,他确如欧阳所说,出身寒微,昔年为博取功名,受得苦,一言难尽。四品镇守使加上十万银票,值得一搏。说起来,他也不是北海王嫡系,不然,他怎么会被留在这里镇守城池。
“欧阳先生,请转告厂公,末将愿意弃暗投明,归顺厂公。”邓先河做出了自己的决断,尤其是那句归顺厂公,而非朝廷,更是合欧阳玉书心意。
百里州的天龙会舵主李福元,城内副将张方,这都是北海王留下的嫡系,牵制和监视他的人。邓先河并非犹豫不决的人,他直接带领亲兵杀上门去,将天龙会三百人,以及副将张方,和城内并非他一系的三个校尉,统统杀了。
这一场,一直杀到黑夜,才停下来。城门打开,林园带着神机营入城。邓先河带领手下十几个校尉,跪在城门边上,恭迎林园。林园把他扶起来,拉着他的手,共同走入城内。这让邓先河很受感动,也更加坚定追随林园的想法。太监就太监吧,关键是有出路就行。
不过三日,城外前来归顺的叛军,足有上万。林园拿下三州,声势大振,那些还在叛军营中的家伙,都有点心思活动。归顺朝廷,领银子回家种地去。
要是等林园打过来,一律砍脑袋。没听说嘉元州的事情,那几万人,都被他砍了脑袋。而百里州的平民百姓,都去衙门告发本地为非作歹的富户们。
他们都盼着,能像其他两州那样,分得一份土地。对于抄家这事情,邓先河是第一次见,可是第一天下来,他就分到了三万银子。自此之后,他对于这件事,十分热心,很多富户,都是他亲自带人前去。
御花园之中,帝皇看着那些弹劾林园的折子,笑了笑,对下面三位阁老说道:“你们都说过,要平息北海那逆贼,至少需要三百万银子,粮草军械另算。可现在,林园他没用朝廷一分银子,也没用朝廷一颗粮食,已经光复三州之地,还将那逆贼的女婿来京。朕不知为何,这些官员,揪着一些小事不放。来人,把这些折子统统给朕烧了。”
下面三位阁老彼此看看,也没什么可多说的。谁能想到北海王那厮只是叫得欢,实力却如此不济,被林园那两万来人,打得人仰马翻。
“朝中这些大臣,多半都有了私心,每天都在琢磨,如何捞到更多的好处,没几个愿意为朕,为这朝廷分忧的。”在三位阁老走后,帝皇叹了口气。
“陛下心忧天下万民,终日操劳,可惜,能懂得陛下一番苦心者,朝中着实不多。尤其几大豪门,更似冢中枯骨。”曹公公在一旁,见缝插针来了一句。
“那依你之见?”
“陛下,老奴愚钝,陛下心中早有圣裁,老奴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曹公公那么说着,却把一份精心整理的奏折放到帝皇手中。这是督察院五位御史联名上奏,列举董家父子十大罪状,第一条,勾结天方国使者,就把帝皇看得眉毛都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