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即便换了说辞，照许大茂的说法，秦淮茹仍然需得赔给许大茂二十块钱。
秦淮茹一口气堵在胸口，好悬没有给气死过去。
“你们……你们……”
她怒视着许大茂，眼珠子都被气得通红。
本想要直接开口骂娘，但到底还顾忌着自己这么些年所营造起来的良善人设。
——尽管因着何雨柱的一番话，她心底的肮脏已有不少显于台前，被全院的邻里们都瞧在了眼中。
但只要她秦淮茹不自个承认，事情总归还能有些许转圜的余地。
所以等到最后，秦淮茹最终只说出一句，“你们这是欺负人！”
然后，就没了动静，只顾抱着棒梗去哭。
适当表现出自己的柔弱，总能引起旁观者的同情怜惜。
两个大男人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寡妇，看你们真能好意思！
也真别说，小寡妇流泪，倒还确实换来了院里好些个男人的恻隐之心。
就算许大茂，也想着是不是要减一减索要赔偿的价码。
只是想凭着几滴眼泪就将棒梗身上的罪名揭过，无论怎么想也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贾张氏与秦淮茹都明白，事情若想有所转机，还得再加点儿价码才成。
心有成算的贾张氏没有叫儿媳自己一个人在前头孤军奋战。
不同于秦淮茹，她可不怕丢脸。
以贾张氏的年纪，早就已不在乎什么名声的牵绊。
所以，贾张氏眼珠子一转，直接席地坐在了秦淮茹的身边，大声哭嚎了起来。
口中只一个劲的道，“杀人啦！杀人啦！”
“我们一家的孤儿寡母，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你们当真就好意思这么欺负不成？”
贾张氏猛地扭头，无视了院里众人的指指点点，只将猩红嗜血的视线，紧盯在许大茂与何雨柱两人的身上。
面色狰狞，宛似恶鬼。
“许大茂，何雨柱！”
贾张氏厉声叫道，“我老太婆今天告诉你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们真要厉害，就直接弄死我，一了百了，让我去找我那可怜的儿子！”
叫罢，又继续哭嚎了起来。
同秦淮茹、棒梗抱在一处，一家三口只顾哭叫自家的凄惨。
槐花、小当虽不明白妈妈和奶奶为什么突然就哭了起来，但眼瞧着妈妈奶奶都在哭叫，感染之下，她们两个也难以忍耐得住。
是以到了最后，这小小的院子竟成了贾家一家五口的舞台。
如果抛开今日因棒梗偷鸡所惹出来的一系列风波，只瞧这祖孙三代五口人的哭叫，还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易中海已忍不住要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了。
但何雨柱早就已分出了部分心神，在盯着这位院里的一大爷。
他可不敢叫易中海坏了自己的谋算。
是以，便抢在易中海前头开了口，满脸冷笑，朝着院里众人说了句，“秦淮茹每个月工资二十七块五，家里吃饭，顿顿都有白面。”
“咱这院里，至少有一半人还比不过她呢！”
何雨柱讥笑道，“这要是能叫凄惨。”
“那咱们院里其他人过得日子该叫什么？水深火热，生死不如？”
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怕比较。
众人原本因着秦淮茹一家的痛哭，已对她们一家的情况生起了怜意。
若紧接着再有一大爷易中海出面做个说和，很多人或许都愿意放了秦淮茹一家这次。
毕竟，就一只鸡而已，丢鸡的人，还是素来都不受院里邻里们待见的许大茂。
只是有了何雨柱的这番话，他们却难免就要深思许多。
这个年代，一家五六口、乃至七八口人，那都是常有的事。
但因着物价便宜，即便是单职工家庭，全家就一个人能挣着工资，也足以保证全家都不饿肚皮。
反正大不了，多吃些棒子面、高粱面之类的杂粮也就是了。
院里众人原本因着秦淮茹寡妇的身份，只当她们家失了顶梁柱，又是上有老下有小，过得比大伙儿怕要更加难熬许多。
此时才反应过来，秦淮茹不仅是个有正经工作的，她的工资，因为厂里照顾，还要比许多男人更高了许多。
要知道，院里有好些人的工资不过才二十块上下，甚至有几个做学徒工的，每月就能拿十几块钱。
他们也各自有一大家子要养，凭什么秦淮茹挣得比他们多，又有何雨柱与易中海时常周济照应，反倒要哭喊着过不下去？
何雨柱见围观众人的面色都起了变化，心中暗自冷笑。
随即将目光挪在秦淮茹一家身上，继续说道，“你们家吃的米是金子做的，还是说穿的衣服是金子做的？”
“就为了这么点儿钱，非得在街坊们面前演如此一出戏？”
“更何况……”
话音略作停顿，何雨柱面上的冷意更浓，“秦淮茹，这么些年，你仗着老子心善，从我这儿骗走的钱，就不止二十块吧？”
“远的不提，就上个月，你可还借了我十七块钱呢。”
前头的话，秦淮茹一直都保持着装聋作哑的姿态，只期盼着等熬过了今晚，再寻个机会重新将自己的人设立起来。
毕竟工资多寡是厂里定的，二十七块五，难道是自己想拿就能拿的吗？
况且，她也明白，眼下群情激愤，她就算解释的再多，在众人眼里听着，也不过都只是狡辩而已，绝不会轻易信她。
只是对于工资秦淮茹能够暂且装聋作哑，可何雨柱眼下却同她提起了欠款的事，秦淮茹却再也没法儿沉默下去了。
“那是你自己要给我的！”
一句反驳，下意识间就脱口而出。
虽然在秦淮茹看来这确实是事实，可对上了何雨柱猛然瞪大的一双牛眼，以及院中邻里们哗然一片的嘲笑，秦淮茹终究还是心虚了起来。
紧咬着唇，冲何雨柱又多辩白了一句，“那是你送给我家棒梗，买新衣服的钱。”
何雨柱冷笑，“我自己给你？”
他反手一指自己，“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以前的他当然是个傻子，院里众人此时也不乏有如此腹诽之人。
但此情此景之下，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挑何雨柱的不是。
只有许大茂听着听着感觉到了些不对，生怕何雨柱将这场大会的议题扯到秦淮茹欠他的十七块钱上。
如果他们两人各说各话，纠缠下去，惹得院里众人瞧完了热闹后失了兴趣，不再掺和他们之间的这摊子烂事，恐怕自己今晚想要从秦淮茹那里拿到二十块钱的打算，也要泡汤。
秦淮茹可以拖着不还自己的钱，但想想自己依旧火辣辣的脸蛋子，他许大茂敢拖着何雨柱的赔偿不还吗？
到那时，就算能打个折扣，也还得自己来掏腰包。
所以，许大茂便赶忙上前几步，截住了秦淮茹的话头，只是吼道，“秦淮茹，别扯那有的没的，赶紧赔钱！”
好不容易将话题再扯了回去，但有个完全舍了脸面，打定了主意不愿掏钱的贾张氏在，就算以许大茂的本事，也没法从贾家婆媳两人的口袋里掏出钱来。
时间渐渐流逝，这场由抓贼而起的全院大会，也慢慢变成了许大茂和贾家婆媳的互相对骂。
早就有意说些什么的易中海听得心烦意乱，终于不再沉默，抬起手来，用力的拍了下身边的桌子。
“都给我停停！”
易中海往何雨柱和许大茂身上分别看了一眼。
“雨柱，大茂。”
“秦淮茹一家也不容易。”
他轻咳一声，略微组织了下言语，随即沉声说道，“况且，不就是一只鸡吗，就算说破了天，也没有赔十五块钱的道理。”
“照我的意思，大家都是街坊，抬头不见低头见，倒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