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马华口中“不是东西”的许大茂，此时正在小包厢里朝领导们敬酒呢。
因为有大领导在，所以李副厂长与许大茂并没有直接处置秦淮茹母子。
再加上有秦淮茹甩在棒梗脸上的那两个巴掌，又摆出一副孤儿寡母，可怜兮兮的样子，李副厂长与许大茂如果不想彻底坏了名声，就更不好朝秦淮茹一家出手。
至少，不是在今天这等众目睽睽，又有大领导在厂里视察调研的情况下。
李副厂长只沉着脸，同秦淮茹说了句，“你儿子弄坏的放映机可是公家的财产，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孩子小，不懂事，那就由你这个做母亲的代他受罚好了。”
“子不教，母之过嘛。”
李副厂长咬着牙冷笑道，“等厂里做了研究，下周一开大会时，再来决定对你的处分！”
说完这些话，李副厂长便直接拂袖而去。
许大茂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地上的放映机收了起来，抱着个大箱子，也一并追着李副厂长去了。
今天，他还得修放映机，还得想法子在领导面前告罪求情，洗脱自己身上的过错。
就算许大茂对秦家姐妹两个都有些想法，但同自家的前程相比，那么点儿想法，能算个屁啊！
许大茂是一点也不想搭理秦淮茹一家，无视了秦淮茹楚楚可怜的眼光，扭头就走。
只留下秦淮茹一家三人留在原处，在厂里人的指指点点中，瞧来颇有几分凄凉之感……
许大茂将放映机拿回去以后，略微摆弄了几下，发觉除去《阿诗玛》的胶片跌出来沾了土需得清洗，放映机也只有几个螺丝松了以外，倒并没有多少的损坏。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许大茂暗暗松了口气。
放映机可是个金贵玩意儿。
如果这一回，放映机真的彻底坏了，虽然可以让秦淮茹一家来负责赔偿，但自己这里肯定也得受到牵连，背上不少的责任。
没准儿，就要丢了放映员这么个油水满满的好工作。
将放映机上松了的螺丝上紧，又略微调试几下，确定果然已没有了大碍。
至于清洗胶片却是个精细活，许大茂准备等明天得了空，喊几个厂里细心手稳的女工来帮忙，今天还得在领导面前想法子露脸，却是没有那个功夫。
所以，眼见放映机已经修好，许大茂便没有再多耽搁，只将库房的房门一锁，就赶忙朝着小包厢那边跑了过去。
也好在杨厂长带着大领导一起，还去自己的厂长办公室里做了汇报，将轧钢厂这个季度以来的营收、以及厂里各个车间加起来的生产力，仔仔细细的介绍了一番，算是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所以，尽管许大茂维修放映机时也耗费了不少力气，可他竟也没有迟到，反是还早到了那么几分钟。
都不用人吩咐，心里藏了忧愁的许大茂，今天可是准备要好好表现一番的。
是以，杨厂长等领导们到了以后，便看到许大茂已将小包厢的桌椅全都摆放妥当，并在手里拿了个毛巾，正在那儿仔仔细细的做着清洁呢！
看到小包厢里窗明几亮，红木圆桌的漆面甚至都亮的可以反光的样子，杨厂长与李副厂长相互对视一眼，原本严肃的面色都略略有了好转。
心中暗道一声，这许大茂，倒是个会来事的。
可还不等他们心里转过更多的念头，跟在一众领导们旁边的刘岚忽然掩唇娇笑一声，以玩笑的口吻，慢悠悠的朝许大茂说了这样两句。
“许大茂，今天的事领导们也没有怪你。”
“其实你不必这么拘束的，像以往那样不就好了？”
虽是玩笑，但刘岚在当下这个情境里说出来，却很难不让人多想一些。
杨厂长与李副厂长两个，才刚刚对许大茂生出的些许好感，立即就因为刘岚的这番话而消失一空。
他们总算记起，如果没有许大茂今天的疏漏，他们陪大领导开开心心的看完电影，再到小包厢里痛痛快快的吃一顿酒宴，一切的一切，都可说是顺理成章的事。
哪像今天，大领导临时忽然又要听杨厂长做汇报。
更在听汇报的过程里，给杨厂长与后赶到的李副厂长说了许多训斥的话。
虽算不得严厉，但官场上的事，又哪里是只凭喜笑怒骂就能看得明白的？
此刻被刘岚点醒，两位本就对许大茂心生不满的厂领导，更是立即就恨上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许大茂！
许大茂一直在盯着两位厂领导的面色变化，此刻发觉不对，心下立时就是一个咯噔。
不好！
心知领导们的心境转变，只是因为刘岚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而已。
许大茂好悬没有忍住，就要朝着刘岚破口大骂起来。
老子和你什么仇什么怨？
这个贱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当着领导们的面，这是要我死啊！
许大茂心里恨的发痒，再瞧见刘岚笑得花枝乱颤，一脸无辜的样子，自己还不好发作，更是忍得痛苦。
他却不知道，刘岚虽然与他许大茂没什么利益冲突，但刘岚论起正经编制，毕竟算是食堂的人。
每天除去在厂领导跟前做一些文秘的活儿，小半时间都是在食堂渡过的。
择菜打饭，其实同王姐她们并没有不同。
在这世上，人与人之间，总有个亲疏远近。
刘岚身处钢厂食堂，与何雨柱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虽不是那种关系，却也比同他许大茂更加亲近。
而且何雨柱上回所展露的过人厨艺，连素来挑剔的李副厂长也对他赞不绝口，也算是叫刘岚见识到了何雨柱的本事。
今日又是杨厂长亲自吩咐，给了何雨柱在市委大领导面前献艺的机会，一旦被何雨柱抓住，那可当真就是一飞冲天之势。
再加上这几日从王姐那里听多了许大茂、秦淮茹对何雨柱的欺压，义愤填膺之下，又有了旁的算计，刘岚会顺手替自己的朋友帮一个小忙，倒也就不足为奇了。
反正，就一句话的事。
她一个女人家，没有谁会追究她的心思如何，只会将眼光定在许大茂的身上。
自己没什么损失，又能卖何雨柱一个好。
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不做呢？
领导们没有再继续搭理许大茂，许大茂也不敢再过多跳脱，免得引起领导们心里更多的反感。
直到马华将菜上完，眼看着杨厂长、李副厂长、甚至包括市委大领导，全都因为面前的美味，而使各自的心情变得愉悦了起来以后。
虽然许大茂清楚这些菜都是何雨柱的手笔，心里其实很不希望看到领导们对这一桌饭菜赞不绝口的样子。
此时自己若是站起来，就该要承了那“傻柱”的情，有刘岚在场，自己往后却绝没有矢口否认的机会。
可他又不得不抓住这个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机会。
所以，在咬一咬牙后，为了自己的前途。
许大茂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他手里拿着酒杯，满脸堆着笑，恭谨谄媚至极。
“能和诸位领导们同桌饮酒，是我许大茂三生有幸，几世才修来的福气。”
“今儿这场电影，也是我许大茂疏忽，让各位领导们扫了兴。”
“领导们，我给你们敬酒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