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哲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听上去仿佛是衣物摩擦沙子的声音。
当他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下垫着一截铁皮,身后的希思卡肩膀上套着一截光束锁链,正在牵引着铁片前进。
自然是不愿意被帝国人带着往前走的,柳哲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毫无知觉,完全使不上力气。
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希思卡收回自己的牵引光束,停下了脚步。
“you,finallyawake。”
陌生的单词自柳哲的耳旁响起,并且隐隐约约带来了些微电流感。
微微皱起眉,柳哲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从中倒出一粒损坏的同声传译机。
“你醒来了?”希思卡用生涩瘪仄的联合体语再次问道。
大概是实在不喜欢帝国人讲联合体语,柳哲摆了摆手,说道:“你还是说帝国语吧,我听得懂。”
虽然有些不悦,但希思卡还是点了点头,顺便将一截针管扔到了柳哲的手里。
“你的脊柱在刚才摔断了,这是最后一管分子修复液,大概能让你行动一周的时间。”
“想要完全治好的话,要使用基因修复舱。”
柳哲没有回话,而是默默的拧开药剂,顺着尾椎骨的位置插了进去。
帝国的医学还是蛮发达的,药剂注入后的几秒钟,柳哲便重新感到了腿部的存在,以及一起袭来的剧痛。
咬了咬牙,柳哲挺了过去。
“我们现在坠落在了明塔司星,通讯器目前没有信号,需要去制高点发射电波联系附近的军舰。”希思卡看向远处的高大的山峰,解释道。
明塔司星是帝国对天南星的称呼。
虽然这里属于联合体。
为了彰显自己对称霸银河系的野望,帝国给银河系的每颗行星都起了属于帝国的名字,并且从不会使用行星隶属国的正式名称。
足见其傲慢程度。
不过他们有资本傲慢,毕竟整个银河系,只有和帝国毗邻的联邦才能与其抗衡。
联合体嘛...呵呵。
快被帝国蚕食殆尽了。
不过让柳哲有些不解的是,帝国的飞船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南星,而他又为什么会被绑起来。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南星?”柳哲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双腿,“这里...不是帝国的领土吧?”
“帝国的舰队,有资格出现在任何地方。”
希思卡面色平淡的回答道。
“况且帝国和联合体正在交战。”
“又宣战了?”柳哲感到一阵头晕,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联邦会同意?”
“联邦正在打内战,哪来的功夫干预。”希思卡讥笑道,“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听完希思卡的回答,柳哲的晕眩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的呕吐感涌起,让柳哲感到非常不适。
“这...这不可能啊...”柳哲摇着头自言自语道,“联邦打内战,帝国向联合体宣战,这是五十年前的事情...”
“我也不应该出现在天南星...我是星际海盗柳哲...我被帝国的战舰发现了...我应该死了才对...”
似乎察觉到了柳哲的不对劲,希思卡皱起眉头,不爽的问道:“喂,联合体人,你没事吧?”
“别告诉我你有跃迁综合征,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患有跃迁综合征的人,会在跃迁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内出现失忆,呕吐,记忆力衰退,时间错乱等反应。
“你...你是帝国先遣舰队,塔兰图号驱逐舰的执行舰长,伦蒂尼姆·v·希思卡中尉...”
“那你是谁,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我是柳哲...地球联合体太空军上士...边防舰队诗雨号巡逻舰代理舰长,太空防卫大学战舰指挥系四年级生,正在完成我的毕业实习...”
“而现在...是星历113年...”
想起来了,柳哲终于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由于帝国是不宣而战,在联合体边境巡逻的诗雨号立即被帝国先遣队的舰队碾碎,整艘战舰百来号人,最后只有柳哲一人生还,并且被俘虏。
当然,并不是说柳哲投降了,而是帝国派出星际穿梭机查看战果的时候,发现漂浮在宇宙中,半死不活的柳哲,顺道便把他捞了进来。
至于舰队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南星,则纯属意外了。
希思卡受命奇袭联合体后方,但并不知道天南星的状况,最后整艘战舰毁在了这里。
不属于柳哲的记忆疯狂的涌入柳哲的脑海,或者说,原本属于柳哲的记忆正在复苏。
星际海盗柳哲的记忆来自星历164年,也就是五十年后,而联合体上士柳哲,则是生活在五十年前的人。
一时之间,柳哲都不知道到底是五十年后的他穿越到了五十年前,还是五十年前的柳哲获得了他五十年后的记忆。
但身为一名素质过硬的星际海盗,柳哲很快便镇静下来。
希思卡也没多问什么,毕竟柳哲的状况和跃迁综合征实在是太像了。
“别想着逃走。”希思卡将柳哲手腕上的激光锁打开,“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我会放你回去的。”
对于希思卡的所言,柳哲嗤之以鼻。
是先去帝国首都游街示众一遍,受尽侮辱后再被赶回去吧。
帝国人什么性子柳哲实在是不能再清楚了,他们从不放过任何折辱敌人的手段,但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想要离开天南星,确实还得仰靠对方。
不过就在这时,蓝色的天空中划过一道流光,一个圆柱形的物体从天而降,最后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坠落到了不远处的地面。
很明显,那是一台被天南星引力捕获的逃生舱,不过那台逃生舱的使用者明显没有柳哲的实力,也没有柳哲的运气,最后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面,变成一团不可名状的东西。
希思卡没有哀悼,或者说自始至终她的表情就没怎么变化过。
她只是冷冰冰的说道:“走吧,去看看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你们帝国人还真是冷血。”
柳哲撇了撇嘴,悄悄的从铁皮上掰下一截锐利的碎片,用作防身。
“作为一名战士,要学会抛去任何不必要的情感,这是你们这些孱弱的民族学不会的。”希思卡目视前方,冷淡的回答道,“在我们看来,你们宣传的爱与友情,只是拖累你们的累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