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有些语塞地撇头看向身侧那只小小的线偶,虽说他隐隐猜到了一些,希尔芙是打算将这名少女当作游戏对象。但如此恐怖的话由风精灵那天真幼气的声音说出来,依旧让他很受震撼,黑!太黑了。
江渚叹了口气,不过或许这才是合乎常理的吧。如果希尔芙的身份是真的,那作为司掌四大基础元素的精灵,它们有着无垠的生命和举手间毁天灭地的威能,又怎会在乎渺小生灵的死活与痛苦呢?
这便如同人类不会在意蚂蚁一样,人类在象征着自然本身的精灵面前,依旧是不存在任何怜悯可言的。想到这儿,江渚又瞥了两眼天然黑的希尔芙,对它存了一丝警惕,风精灵是为了‘好玩’才缠着自己的,说不定哪天玩腻了随手把他摁死也说不定。
“嗯…我觉得这样不好玩。”江渚摆了摆手,装作一副嫌弃的样子,“你看,她要是炸开了,那不溅得到处都是,脏兮兮的。”
“诶??明明很有意思嘛,就像…就像!啊!烟花一样!”希尔芙似乎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合适的形容词。
“烟花??”江渚瞳孔一缩,再次重复了一遍,“你刚刚说…烟花?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词的…”
“诶…?是很多年前一个跟你差不多有趣的人说的来着,唔…不过我也没见过,应该差不多吧!”希尔芙线偶有些逐渐有些不耐烦,双手叉起了腰,“不嘛!我就要玩这个,上次就是我赢了,这回该我挑游戏了。”
江渚一边安抚着逐渐暴躁的希尔芙,一面开始分析希尔芙无意间透露出的信息。虽然自己所使用的汉语,与异世界的人类对话并无障碍,但之前他在和柯琳斯的交流过程中,便发现即使是同一种东西,也可能会有着不同的表述。
而这对于越是冷门少见的东西来说,越是普遍,烟花…这种东西不可能出现在,科技水平还停留在中世纪的异世界,但却有着几乎和自己认知中完全一致的表述。
难道是其他说汉语的穿越者?500年前的神魔之战?精灵也曾与穿越者一同参与了?一瞬间无数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他又想起那本《四国通志》与埃尔伯特村神秘的村长老头来。
虽然江渚原本以为自己是被卷入了普通的rpg冒险世界,但显然随着自己收集的信息逐渐增多,他愈发觉得对勇者的召唤,并不是一件那么单纯的事儿了,或许其中有着更为深层的推手。
“希尔芙!上次真的是你赢了吗?”江渚扔下诸多念头,想多了也想不清楚,总归得一步步走。
“哈?不是你说的我赢了吗?大,大满贯?”希尔芙的声音逐渐暴躁。
“嗯…当时只有你玩了游戏吧,既然是比赛,那双方都得参与才能分出胜负。”江渚伸出手在希尔芙的线偶前比划了一根手指,“那是不是这次,我们都得出手才公平?”
“嗯,诶…?啊,唔…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希尔芙拖长了语调,似乎真的被江渚绕了进去。
“对吧!上次我都没有参与,这么伟大高贵的风精灵出手,那肯定次次拿大满贯呀。”江渚连忙不停地点头。
希尔芙绕着江渚的脑袋飞了一圈,最后又停在了江渚面前,“你,你说得对哦…虽然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啊!不对哇,你要怎么把风元素灌进她的体内?这只有我才能做到。”
江渚眼见风精灵上钩了,当即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亏你还是风精灵呢,灌进去再撑爆,那不把高贵的风给弄脏了嘛。我看还是换个玩法比较好,你看,她身上有那么多藤蔓……”
“我们就来比,在保证那女孩活着的前提下,谁切下来的藤蔓比较多?”江渚终于图穷匕见,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哈哈哈哈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希尔芙的笑声吵得江渚眼皮一抽,“说你傻还真傻,她早就变成这植物的一部分了,我如果把你的心脏取出来……心脏还能单独活嘛?”
得亏希尔芙傻乎乎的!江渚闻言也是一喜,面上装作满脸涨红的样子,“你,你不信吗?那我去切!要是她还活着就是我获胜,否则就算你赢了!”
“你想救她,不过我倒不讨厌你这种性格,好哦!听上去还算有意思。”希尔芙手背在身后,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不过…要是我赢了,你得把眼睛借我研究研究!”
江渚一愣,眼睛?想起风精灵那天然黑的性格他就一阵恶寒,“你要挖掉我的眼睛吗?”
“诶?既然你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啦。”希尔芙似乎也是一愣,她只是想看一看而已。但很明显,天然黑和脑子不好使,这两个标签早在江渚心里已经和风精灵挂上了等号。
在江渚一口回绝掉挖眼睛的提案后,他便轻巧地踩着根须盘成的斜坡一步步向高台爬去。虽然信誓旦旦地在希尔芙面前吹牛自己能救下女孩,但实际上有几成把握江渚自己也不好估计。
脚边发亮的晶体如呼吸般此起彼伏地闪烁出淡绿的光芒,江渚手脚并用地抓住裸露的根茎,这短短的斜坡却如同朝圣之路般漫长。直至走到少女身前,江渚这才看清楚她的样貌。
美丽并不合适用在少女的身上,她的面庞微微昂起,紧闭着双眼似乎正在祈求着什么,淡白的脸颊上看不出痛苦或是喜悦。与正常人类所不同的是她那淡绿色的卷发,以及尖细的长耳了。
少女未着片缕,雪白的肌肤却多处破裂,在皮肤与骨骼之间并没有肌肉或是血管,而是伸出了无数细密的叶茎与维管束,有的闪着微光,映衬在皮肤下面,看上去像是一片遍布叶脉的树叶。
而正如在台下看到的那样,少女的四肢与脖颈均被外界的根须缠绕,不少细长的根管早已侵入了女孩的躯体,和她自身的叶茎缠绕勾连在一起。少女如同受难的耶稣,又仿佛是火刑中的圣女,不断有微风穿过她的胸膛,又轻轻拂动鬓角的碎发,在辉光下宛如一件艺术品,显得既神圣又罪恶。
江渚心中叹了口气,魔眼状态下他能够看清外界根茎与女孩自身维管束的区别,这也是他敢于和风精灵打赌的原因…他抬起长剑,试探性地拨弄了下穿进女孩左手的根管,细密的波纹自网状的线条中浮起。
的确可以看见!江渚顺着这相异的线条流动向女孩的手臂看去,根管并没有在女孩的手臂中深入过多,而是在腕部便缠在了她皮下的维管束上,并破开后者蛮横地钻了进去。
如果将其剖开并抽出,或许能够将这些根茎与少女完全分离。只是…自己能完成这么精细的操作吗?江渚握着长剑,额间不由渗出了些许汗水,他前世可不是医生,一旦处置不当少女很可能会当场毙命。
“喂!别愣啦。看你这么认真的样子,我就大方些帮你一把吧。”希尔芙的声音忽然打破了江渚的沉思。周围致密的风元素忽然聚拢了起来,逐渐贴附在江渚那把火红色的长剑上。
“这是…?”江渚空挥了几下,只觉剑身似乎变得更加轻薄,似乎有一圈淡淡的微风漂浮在剑身之上。即便如此,手中的分量也没有改变,并不会让他不习惯,只是单纯增快了速度。
“嘻嘻~出剑更快的话,砍得就没痛苦了吧。”希尔芙又用天真的声音说出了很恐怖的事情。
江渚长呼一口气,他就知道风精灵没安好心!这时候挥剑的速度突然变快,显然会更加难以控制,这对需要精细操作的他来说,完完全全属于扯后腿了。只是听希尔芙的语气,江渚也知道这是风精灵在故意捉弄自己,必然不愿意主动解除掉魔法了。
对此只得捏着鼻子认了的江渚,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继而纯白的眼眸再一次沉入了那根茎与维管束的链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