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苏长雪的丫环说完，苏余就顿时感到火冒三丈。不用说，一定是苏月盈这个贱人作死。
不过，眼下却不是追究苏月盈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要让“亲女儿”先上来。
苏余对着苏长雪喊道：“长雪，你先上来，别捞了。”
苏长雪这个人也是好性子，非说什么：“马上，我很快就能找到了。”
眼下已经是入了冬，有时候风刮到苏余的脸上，她都会觉得疼，更不要说整个人泡到这冰冷的水里了。
苏长雪瘦弱，平时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更不会水，在冰冷的池水浸泡之下瑟瑟发抖，还有点站不稳
不知道脚下绊到了杂草，苏长雪“哎呀”一声，整个人差点摔倒。
苏余没有办法等下去了，直接趟入了池水中。
一下水，苏余就感觉到了刺骨的疼，但因为救人心切，所以还是很快速地走到了苏长雪身边。
苏长雪质问苏余：“你下来干嘛？”
苏余拉着苏长雪往岸上走，苏长雪不走苏余也不走，无奈苏长雪也只能跟苏余先上岸。
锦纹见两个人在池水里费力地趟着，十分焦急。眼见着两个人走到了岸边，赶忙去拉。
苏长雪在水里的时候还不觉得，一上岸根本连站都站不稳了，整个人嘴唇冻得僵紫，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苏余抱着苏长雪，虽然整个人冷到无以复加，但她心中就是有股子火气。
苏月盈还不知天高地厚地走上前来了一句：“哎呦妹妹，下都下去了，何不找着了再上来呢？”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招呼在了苏月盈脸上。
比起疼痛，苏月盈更多的是震惊。
借用一句网络流行语来说，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一个庶女？竟也不知天高地厚敢打她？
苏月盈指着苏余：“你……你竟敢打我？”
苏余站得很直，十分理直气壮：“打你就打你了，怎么样？”
苏月盈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扬起手想要打回来，苏余怎么可能会让她打回来呢，直接抓着她的手腕往反方向折。
虽然同样都是大小姐的身子，但苏月盈还是娇养惯了，苏余用还是强过她一些，但总体来说不分伯仲。
下人们都惊呆了？平日里养尊处优无比娇贵的小姐们竟然撕打在一起，你扯我头发我揪你衣服，毫无体面。
苏长雪虽然被冻得几乎奄奄一息，但还是气若游丝地对她们说：“别……别打了。”
两个人这样下去也没个休止，丫环只好跑去叫了老爷夫人。
苏鹤扬到的时候差点惊掉了下巴，这一个两个凶悍的蓬头垢面的女子还是京中的千金大小姐，他苏鹤扬的女儿吗？
他大喝一声：“别打了。”
苏余和苏月盈也是打红了眼，压根听不进去，也是丫环拉着才分开。
苏余还不解气，临了还得踢一脚。
苏月盈从小到大可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眼泪挂在脸上，不停地抽泣。
苏鹤扬怒喝：“送三位小姐回房。”
苏余气愤地扯了扯衣服，由锦纹扶着回房。
———
不过是回去洗了个澡的功夫，这两位小姐在府里打架的事情就已经在府里传遍了。
钱琦玉怎么也没想到苏余会干出这样的荒唐事，锦纹都还在给苏余穿衣服呢，就跑到了苏余的屋子里，指着她说：“你呀你，我看你是在外面野惯了，怎么还打架呢？打架是什么人做的？地痞流氓！你可是堂堂苏家五小姐，还是个二品县主，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比起钱琦玉的慌张，苏余可就冷静多了，她任由锦纹帮她穿好衣服，然后说道：“娘，我不后悔，那个苏月盈今天自己找打，若不是爹来了，我还得多教训教训她。”
这话别说是钱琦玉，就连锦纹听了手指都得抖两下。
从前倒是不知自家小姐……性格如此彪悍。
钱琦玉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无可奈何地坐到了椅子上：“眼下你祖母也在大夫人屋子里，你们打架这件事可是坏了家规的，搞不好得惩罚你。”
苏余冷哼了一声，压根就没把这些放在眼里。
苏余对锦纹说：“走，我们先去看看四姐怎么样了。”
钱琦玉十分头痛：“你还有心思管你四姐，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大夫人现在要拿你兴师问罪呢。”
苏余说道：“她们要兴师问罪便问，但也得等我看了四姐再说。”
得，如今钱琦玉算是知道了，自己拿这个女儿压根是没有一点办法，还能怎么办？跟着呗。
苏余到的时候，苏长雪正躺在床上喝姜汤，大夫已经把完了脉，开了方子。
所幸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这苏长雪终究柔弱，寒气入体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得调理上一阵子。
肖艳也从丫环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原委，这五小姐也是个热心肠的，现在这年头愿意为了帮人出头得罪人的人可不多了。
可这丫环形容的五小姐打人的模样……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肖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我先去给长雪煎药。”
肖艳走了之后，苏长雪抓住了苏余的手。
苏长雪感觉到，苏余的手还是冰冷的。
苏长雪说：“五妹，你今日不该打三姐？”
苏余说：“你怎么就不说她不该让你去那冷水里捞她什么破镯子？这府里家丁那么多，拿个渔网捞不行吗？偏偏要你在这大冬天下去捞，这是在故意整你。”
苏长雪心里也知道，不过她也都习惯了，向来不去争什么。
苏余说：“你忍她一回，她就会当你好拿捏，可若是你反抗，她下回便不敢了。”
苏长雪只能默然地点头，苏余看着她脸色苍白憔悴眼眶又泛红的样子忍不住心疼，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不必担心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有办法。”
苏长雪没个主意，只能说：“那你小心。”
苏余点点头。
———
苏余才刚从苏长雪院子里走出来，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就过来叫人了，说道：“五小姐，老爷夫人都请您过去，眼下正在大堂候着呢。”
那丫环虽然用的都是敬语，可眼神里尽是不屑，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苏余回道：“知道了。”
那丫环补充：“五小姐可得快着点，老夫人也在呢。”
苏余：“我是快是慢，自有老爷会说我，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丫环在这里指使我了。”
那丫环被苏余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转身。
钱琦玉扯了扯苏余的衣角，给了个眼神，意思是“你看吧，他们一定是叫你过去兴师问罪了”。
苏余端着姿态，反正这一刻肯定会到来的，苏余还巴不得早点呢。
一到大堂，大家都在。
除了苏长雪因为受寒躺着，三姨娘要在旁边照顾着，其他人都在。
就连鲜少出来走动的四姨娘和六弟都出来了。
六弟显然没有见过这么大阵仗，而且也听说了这回的事，用十分好奇的眼神打量这个接触不多的五姐。
坐在正中的祖母正一脸严肃，苏鹤扬面色也很难看，大夫人自然是不高兴的，自己女儿被打了能开心得起来吗？
虽然平日里大家都叫她母亲，但只有苏月盈才是真正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不过，她还是端着当家主母的气派，绝对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被人说有偏袒之嫌。
苏月盈已经摆好了一个妥妥的受害者姿态，她的脸上还有红印子，眼眶里含着泪，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而且，今天是苏余从回府以来，见到苏月盈穿着最素的一次，发髻都没精心梳过。
反观苏余，出门前锦纹已经帮她打扮得体了。
光是从两个人的姿态看，更像是苏余欺负了苏月盈。
苏鹤扬最先开口，说道：“今天的事，来龙去脉我都已经从丫环口中了解清楚了，月盈让长雪下池塘里捞镯子确实有欠考虑，但是苏余你动手打你姐姐更是不对。”
苏余心里真是忍不住冷笑。
欠考虑这词，用得还真是妥帖。人家明明是处心积虑，怎么就轻飘飘地变成了欠考虑了呢？
苏余点头说道：“是，我确实是和三姐在院子里打架，很多人都看到了。”
大夫人赶忙强调：“还是你先动的手！”
祖母也忍不住开口了：“苏余，我平日瞧你也是个沉稳的，怎么就忍不住动手打自家人呢？”
苏月盈赶忙哭哭啼啼地跑到祖母身边，拉着祖母的衣裳说：“祖母，苏余她打我的时候下手可狠了，压根就没当我是她姐姐，也不知道在她眼里还有没有家规，有没有王法？”
祖母虽然平日里性子寡淡，但说到底是老人，看到孙儿苦得凄凄惨惨，心头自然就揪在了一起。
祖母安抚道：“她这回是做错了，既然做错了那么就要惩罚，我不会偏袒任何人。”
“按照府里的规矩，寻衅挑事、聚众斗殴、打架者，要在老祖宗排位前打二十鞭，以示惩戒。”
苏月盈依偎在祖母怀里，用得逞的眼神看着苏余。
钱琦玉赶忙为苏余求情：“老夫人，苏余年纪小不懂事，求您从轻处罚吧。”
苏余觉得，求别人是没有用的，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苏余走到苏长雪的贴身丫环身边，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她。
虽然苏余现在是处在弱势，可她整个人却没有一种在弱势的状态，丫环都不敢抬头看她。
苏余问她：“你作为三姐的贴身丫环，你当时是否看见我跟她在打架？”
那丫环深怕苏余的问题有诈，想了好一会儿，一直到苏月盈朝她使眼色她才点头说：“是。”
苏余点头笑：“很好。”
苏月盈也不懂这个苏余死到临头怎么还笑得出来，她是有精神分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