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大臣们到的时候,江素兰和阿福已经走了,所以皇帝十分坦然道:“哪怕后面的事,也都是朕告知的她。”
皇帝回护之意如此明显,自是无人敢再提。
一番商讨下来,也没讨论出结果,但至少众人心里都明白,圣上还不愿废太子。
出了养心殿,众人神态各异。
皇帝早已没了人前的愁闷,张罗着福平马不停蹄去了御花园,躺在躺椅上满足地长叹一声。
这些日子太忙,自己都好长时间没来了。
他闭着双目,享受地感觉着微风,道:“太子现在在干什么?”
福平顿了几秒,才委婉道:“和圣上一样。”
准确来说,估计比圣上还要享受。
皇帝轻笑了一声。
……
南蛊。
众人皆换上了重甲,骑兵在前,步兵在后。
都知这是一场必胜的战役,众人的脸上虽严肃,但眉眼间还是藏不住喜悦。
万军之师,马蹄声震彻山野。
贡塔率兵,挡在关口。
若是计划顺利,他此刻应该早就收到了尤力传来的消息,可一直没有。
贡塔深吸一口气,高声道:“让我见一眼阿缪沙,只一眼,看见他,我就放你们过去。”
他身后的士兵哪怕听到了这一番几近叛国的话,面色也毫无波澜。
毕竟南蛊中多数重臣都已经出逃了,大家现在都只为保命,不为其他。
江稚鱼也不多言,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将阿缪沙带上来。
囚车慢慢驶了过来,贡塔策马上前,紧盯着阿缪沙。
终于见到亲人,阿缪沙内心的惶恐终于掩盖不住:“爷爷……”
他的声音有些许颤抖,听得贡塔心一软,鼻也一酸。
紧接着,他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翻身下马,沉声道:“都散开,各自逃命去吧,他们已经放弃了你们,你们也没必要为他们拼命。”
没有多少犹豫,守关的士兵纷纷策马奔逃。
萧明烨也并未派人去追。
他们只不过是要拿下南蛊,并不是要灭族。
“打开门,让我进去。”
阿缪沙惊讶地睁大眼:“爷爷?”
贡塔和蔼地看着他:“如今世道不太平,爷爷必须守着你。”
送上门来的人,他们自然不会回绝,打开门将人关进去后,囚车边往军帐的方向而去。
贡塔已经拿下,去王城的路上他们已经没用了,带上平添累赘。
但剩下三个人可不一样。
过了关,大军便加快了速度。
……
天启,六皇子府。
听完尚愈所言,萧晏礼指尖微顿:“依尚御史所言,父皇还是相信太子,不打算废太子?”
尚愈迟疑着:“按今日臣在养心殿的听闻,正是如此。”
“知道了。”
萧晏礼声音冷淡,尚愈微微侧目。
怎么感觉六皇子,并不是很急的样子?
计划了这么一出,不正是要太子之位嘛?眼下皇帝若是不松口,那这便是白费功夫了。
萧晏礼却没有与他继续商讨此事的意思,反而东拉西扯了一堆旧事,最后又在尚愈满头问号中,将他请出了府。
章叔也没看懂萧晏礼这波操作,人走了就迫不及待问:“殿下,方才……”
“父皇已经看出来了,”萧晏礼眉头微皱:“他之前在朝堂上曾提过,待拿下瓦剌后,让贺言庭继续征战漠北,养心殿都是父皇信任的人,才能进去,他为何能去?”
“况且,他还在众人都怀疑我时,公然为我说话,这不就是在明摆着告诉父皇,他是我的人吗?”
萧晏礼暗自咬牙。
“父皇一向厌恶党羽之争,他还非要在父皇面前表现出来,更何况,他明面上,一直都是太子一派!”
萧晏礼声音逐渐加重:“哪怕初时父皇并未怀疑我,如今听了他的话,也要怀疑了!”
章叔眼皮微跳:“那,要不要派人……”
萧晏礼轻叹一口气,摆手:“不必,他今日来寻了我,明日便出了事,只会更加重父皇的怀疑,就这样吧。”
章叔小心查看着他的脸色,这一时刻,他和方才尚愈心里想的一样。
殿下他,怎么都不着急呢?
萧晏礼无视他求知欲旺盛的眼神,轻抿着茶。
萧翎羽不是真正的皇嗣一事,萧晏礼并未告诉过旁人。
本身就是被狸猫换太子,不过是养了十几年罢了,父皇还能当真把皇位传给他?
做这场戏,无非就是想试探谁是他的人罢了。
他一定会废太子,这可是个绝好的、也绝不会让人起疑的机会!
……
正如萧晏礼所想,御书房内,皇帝废太子的诏书都已经写好,只差盖章了。
毕竟养了这么多年,哪怕是最初装出来的宠爱,装了这么多年,不自觉也成了习惯。
“便当儿子吧,往后封个王,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吧。”
皇帝声音极小,如自言自语一般。
紧接着,他把诏书扔给福平:“明日朝上宣吧。”
……
翌日,朝堂之上,废太子的诏书像一颗炸弹一般,引爆了寂静的朝堂。
众人纷纷嘈杂起来,皇帝却不管他们,自顾自退了朝。
前一日在养心殿的大臣们更是一个个睁大了眼。
不是,昨天还不是这样的啊!
你昨天明明很不舍,怎么今天诏书都选好,都宣布了啊!
犹如一口气梗在喉间,是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尚愈喉间微动。
难怪昨日他去六皇子府上,六皇子丝毫不急,原是早已胜券在握啊!
眼下皇城中,唯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只剩下六皇子萧晏礼了!
一时间,前来六皇子府上的人,都险些要将门槛给踏破了。
……
另一边,诏狱内,萧翎羽背着手在狱中穿行。
“这就是太师和康安兄在的牢房?怎么看着比我的还华丽些?”
狱卒小心翼翼:“殿下这从何说起?这牢房哪比得上殿下的啊,当初还要躲六皇子,只能一切按简洁了布置,您可不一样啊。”
萧翎羽摩挲着下巴,不管狱卒怎么说,他都觉得眼下这个牢房,要比他那个好。
他砸吧了两下嘴:“可能,别人的总比自己的好吧。”
狱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