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子舒喊来化妆师。
“在她右边下巴加一粒痣，半个米粒大小，颜色深一点。”
化妆师按要求做了。
这一粒痣，神奇地让雁殊的脸看起来比原来「老」了三岁。
化妆师心里惋惜得不得了。
难得遇到一张如此有个人特质的电影脸，她却不能画龙点睛，让她在大荧幕上展现出最美的一面。
而要去丑化这张脸，把她装点得粗糙、世故、老态。
这导演也太狠心了……
小众不是没理由的！
彭子舒眯起眼睛，把自己代入成一个在监狱待过三年的年轻厨师。
出狱后，他每天的生活，就是手起刀落，麻利地切碎禽肉和海鲜，把食材扔进热油里烹饪。
直到后厨出现了一个女生的身影。
她肤色蜡黄，身材是营养不良的枯瘦，留着一头乱蓬蓬的、不讨男人喜欢的短发，总是一副中性化的装扮。
她习惯低垂着眼，与人交谈时，双手会无措地绞在一起，似乎新环境很难让她融入。
偶然撞上她的目光，与她对视时，他却总能感觉到血管里流淌的喧嚣。
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
在说，她是个有许多秘密的人。
……就像他一样。
彭子舒伸出手，抬起拇指。从他的视角看去，这个手势正错位捏着雁殊的下颚。
他想象着，心理扭曲的厨师，看到一个另男人把拇指按在雁殊的痣上，轻轻摩挲，会被如何勾起欲念和怒火。
没错，这就是彭子舒需要的效果。
许一笑来到影棚的时候，就看到刘念薇跟男主角郝岳在对戏。
刘念薇心电感应一般望向他，朝他微微一笑。
许一笑招了招手，转身去搜寻雁殊的身影。
几分钟后，他的视线落在摄像镜头前，那个短发的家伙身上。
默默地吐槽：真是糟糕的造型啊……
雁殊在演的这幕戏，是整个故事的开端。
在逼仄昏暗的房间里，一张小小的、堆满书籍的桌子上。
穿着校服的李小菲，就着台灯的光，咬着笔杆，琢磨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的题。
突然，有人大声地敲门。
“小菲啊，快开门！你爸晚上又喝多了！”
李小菲放下笔，打开一道门缝。
看到是父亲的熟人王欢，冷漠地退到门后。
王欢把李建民送回房间，毫不见外地去卫生间解手。
洗手的时候，他盯着塑料盆里被肥皂水浸泡的女生内衣，眼里闪现让人不适的猥琐的光。
王欢从李建民身上摸出一支烟，一边抽烟，一边大摇大摆地在李小菲的家里转悠起来。
李小菲无视外头的动静，坐在小台灯旁，专心做着题目。
然后，身后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
她回头看了一眼，错愕地发现，王欢站在自己的床边。
用一种看待猎物的目光看着她。
……
许一笑没想到，李小菲这个角色的情节，会这么阴暗、压抑。
他更不理解，雁殊居然会接下这样屈辱的角色。
雁殊拍完这幕戏，就轮到刘念薇上场了。
许一笑锁着眉头，忘了给刘念薇打气，径自来到雁殊身旁。
嗓音低沉地质问道：“小雁，你怎么会答应演这种角色？”
雁殊茫然地看着他：“这种角色……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经历，还有人物关系，太……”
“太怎么样？”
许一笑想不出合适的措辞，只说：“太不像你了。”
雁殊喝了口水，好笑地反问：“不像我，我就不能演了吗？谁规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