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位从头到脚都透着尊贵的男人，让潘麟没来由地反感。
潘麟说：“一辈子那么短，做好最想做的一件事，就已经很不容易。没几个人能像您这样，能做好旗下那么多业务。”
卓谦用x光一般的目光审视着潘麟。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乌黑深邃，让他也感到看不透的双眼。
他笑了笑，说：“那个女孩的身体素质好像很差，刚才许一笑抱着她出去了。大概去了校医室。”
潘麟闻言便转身朝外跑，跑了两步又停下来，回过头尴尬地说：“抱歉，我得先去找她。”
卓谦理解地说：“有空联系。”
校医室里，吃了退烧药的雁殊睡得昏昏沉沉。
许一笑坐在她身旁，双手紧紧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
潘麟跟着“s”软件的定位来到校医室，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天空和地面，还有脚下的教学楼，仿佛在不停地摇晃、扭曲、塌陷。
他趔趄着后退两步，逃也似的回到医科大的实验室。
看着实验组里，病死的小白鼠的尸体，他感到头痛欲裂。
a大校医室。
雁殊睡醒以后，精神还是很颓靡。
身上盖着许一笑的外套。
她疲惫地坐起来。
“小雁，你醒啦？”许一笑提着一只外卖盒子走来，“肚子饿吗？我买了你喜欢的点心。”
雁殊问：“潘麟呢？”
许一笑满不在乎地说：“没看到，大概回去了。”
雁殊低声咕哝：“怎么就走了……还想喊他一起吃饭来着。”
“吃饭以后也有机会。再说，他那个专业，平时根本没时间出校。”
“也是……对了，你跟那个卓谦，有加到联系方式吗？”
许一笑愣了一下，“忘了这茬。算了，大不了下午再去找他。”
“你对自己的偶像就那么敷衍啊？”
“偶像哪有你重要？上次没照顾你的身体，你差点把我赶出记忆之书。我现在宁愿怠慢偶像，也不敢再让你出事。”
雁殊懒懒地“哦”了一声。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潘麟发来的卓谦的名片。
“他有兴趣为记忆之书提供一个孵化的平台。我不太喜欢他。如果要跟他面谈，最好让许一笑去。”
雁殊抿着唇，回复道：“好。”
抬头对许一笑说：“潘麟拿到卓谦的名片了，回头你找个机会拜访那位卓老板吧。”
“潘麟？这小子现在挺厉害啊，敢上台发言，还敢找卓谦要名片。”
雁殊斜了他一眼，朝外头走去。
她猜想，潘麟跟卓谦的短暂接触肯定很不愉快。
应该说，潘麟的这个早上都过得非常煎熬。
曾经的潘麟，连朝夕相处的亲人，都不愿分享学医的原因。
今天却要在那么多陌生人面前袒露内心。
她低头给潘麟发送了一句“谢谢”。
发出去后，又觉得这两个字实在太轻描淡写。
许一笑一手提着外套，一手提着外卖，跟着她问：“你要去哪里？”
“去食堂吃饭。”
“我都买好了，买的都是你喜欢的，虾饺，萝卜糕……”
“可我现在想吃食堂的排骨。”
“小雁同学，你都发烧了，还要吃那么油腻的排骨？”
“哎呀你好烦！我爸都不管我中午吃什么！”
“我明明是关心你。”
“……”
几天后的周末。
雁殊带着一叠传单，到学校附近一家医院，请求几位主治医生帮自己介绍愿意提供血液样本的志愿者。
结果是被主治医师批评教育了一通，赶了出来。
“大一的医学生懂什么？凭什么让病人托付自己的血液样本去做基因研究？研究不出东西都算好的，最怕的是研究出什么幺蛾子，造成人为的医学灾难！”
碰了壁的雁殊，回到宿舍，情绪低落地抱着饮料，刷起社交软件。
最近忙着创业大赛的事，都没怎么关注刘念薇了。
另一边，《囚心诀》剧组在两天前杀青。
拍摄《囚心诀》期间，她一共跟卓谦见过三次。
第一次，她拒绝喝卓谦亲自给她倒的酒。
因为他阴森又粘稠的眼神，做了几晚上的噩梦。
第二次，她硬着头皮跟卓谦聊着自己从小到大看过的书，从《红楼梦》到《简爱》，从《战争与和平》到《百年孤独》。
她问经纪人，这个男人是不是精神病，被骂得哭红肿了双眼。
第三次，她听卓谦说了半天的海三爷。
海三爷是在神坛待了十多年，还没从神坛退下的名导演。
刘念薇听卓谦讲了海三爷半辈子的事迹，听得快睡过去了。
突然，卓谦问她，想不想去海三爷的新电影里，做女主角。
让七八个海内外的影帝、影后、票房冠军，做她的配角。
去参加海外的比赛，成为国际瞩目的华人巨星。
刘念薇当然想。做梦都想。
“上次跟你聊了那么久，我确定你是个喜欢看书的女孩。现在的演艺圈，能静下心来看书的艺人寥寥无几。如果你想做这部电影的女主角，那么，有空就到我公司来。公司总部二楼有个很安静的书房，你来看看书。”
卓谦那么对她说。
于是，杀青后的第一个周末，刘念薇就被经纪人赶着来到卓越集团总部。
她按照经纪人的要求，穿上自己不喜欢的露腰吊带和超短裙，外头披一件及膝大衣。
卓谦亲自下来迎接她。
见到她，淡淡地笑了一下。
走在前面，领着她来到二楼，古色古香的书房。
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刘念薇脱下外套，挑了一本书坐下。
卓谦动作娴熟地烫杯、温壶、投茶、冲泡，然后为她奉茶。
“喝茶，看书，不要说话。”
刘念薇在他的注视下一页一页翻着书，浑身寒毛直竖，如坐针毡。
两小时后，卓谦让她回去。
“下次有空，再来看书。”
刘念薇穿上外套，戴上墨镜、口罩、帽子，独自离开书房。
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大厦底楼的休闲区，等经纪人来接。
然后，就看到洋溢着蓬勃朝气的许一笑，提着电脑包走了进来。
尽管许一笑根本没注意休闲区，她还是心虚地用杂志挡住自己。
上了经纪人的车以后，刘念薇崩溃得不顾温婉的形象，破口大骂。
“卓谦到底想干什么啊？！又要我穿得像个失足少女，又要我表现得像个乖乖女，又要色眯眯地盯着我的胸和腿，又要跟我讲哲学讲文学。他是心理变态吗？！”
经纪人说：“在我车上，你可以随便骂他。在他面前，你就乖乖的，明白吗？”
“我不明白！”
“你总明白海三爷的重要性吧？超过二十岁，是不可能成为海女郎的。你已经十九了，就这么一个机会，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住。”
刘念薇满脑子都是许一笑走进卓越大厦的画面，捂着脸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