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殊看着许一笑的衬衣，摇了摇头。
“你看到我了，可以回去了吧？你这个样子，跟我们吃宵夜我都替你尴尬。”
许一笑眼里，是她跟潘麟拿着同款咖啡杯，载笑载言的画面。
耳朵里，是她说如何不喜欢自己的声音。
他从她手里抢过咖啡，投篮一般精准地扔进几米外的垃圾桶。
愠怒地看着潘麟：“她不能喝咖啡，你怎么也不注意一点？”
雁殊生气地瞪他：“你凭什么不经同意就扔我东西？”
许一笑说：“我是关心你。”
雁殊抬起手腕，翻上衣袖，露出手腕上很淡的一道疤。
“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去哪了？现在来关心我，没必要哈。你上回因为小薇心情不好，结果害我进校医室。这次再在我面前乱来，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潘麟下意识地缩了下自己的手。
许一笑看着她重新用衣袖盖住手腕，双眼红得几乎要滴血，沉声问：“你后来跟卓老师谈什么了？”
雁殊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我看到小薇那样心里很不舒服，所以决定不跟他合作了。”
许一笑说：“不合作就不合作吧。听你的。”
潘麟说：“品牌这块我不管，但我有个意见。我们乐于传承优秀的文化，也有反对陈规陋习的原则。那种推崇酒桌文化的企业，应该尽可能地避免合作。下次再有人要求团队里的女生喝酒，同行的男生不该沉默。”
雁殊点头道：“说得对！许一笑，刚才小薇喝酒的时候，你在那边装什么木头呢？真是小心眼！”
许一笑说：“她又不是我们团队的。如果他让你喝酒，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什么他啊她啊的，小薇的名字都不乐意喊啦？还有，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你们吵架啦？吵架了还能……”
雁殊说着，指了指许一笑满是唇印的衬衣，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许一笑一手掩在胸前，说：“她喝多了，站不稳，上电梯的时候靠我身上……我没做什么。你应该了解我，我不干乘人之危的事。”
潘麟想了想，从书包里取出自己为雁殊准备的卫衣，递给他。
雁殊瞪大双眼，“你的书包，真是哆啦a梦的口袋，什么都有！”
许一笑就地套上潘麟的衣服，嫌弃道：“怎么一股酒精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你怎么还穿这种高中生的衣服？”
潘麟冷淡地说：“那你脱下来还我。”
“我都穿身上了，这会估计都沾满香水和化妆品了。回头我洗干净，用酒精消毒水喷一圈再还你。”
雁殊若有所思，“我给小薇吃了一颗解酒药，她按理说不至于站都站不稳吧？”
许一笑的身体僵了一下。
雁殊摇头道：“你这种时候还这么正人君子，会让小薇受伤的。”
另一边，刘念薇哭得眼泪都干了。
一边在眼周抹着昂贵的眼膜，一边打电话给经纪人。
“卓总浅水湾那套房子的钥匙，还在你这里吗？在的话，能不能晚上送我过去？”
刚接到上层通知，无需再冷藏刘念薇的经纪人，激动地快要跳起来。
这边。
吃完点心的三人在医科大附近逛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家烧烤店前。
仅有24小时健康身体的雁殊，特别想吃一顿不健康的烧烤。
许一笑强硬地说：“不行。你晚上吃那么多东西，不担心长胖吗？时间不早了，你应该回去休息。
雁殊瘪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潘麟沉默着，眼里深得看不出情绪。
雁殊突然提议道：“潘麟，我能不能去你住的地方看看？那么久了，我都不知道服务器长什么样呢！”
潘麟显得不大愿意。
许一笑说：“你搞什么突击检查？说不定人家女朋友在房间里呢。”
雁殊说：“那我正好可以顺便认识一下表嫂呀！”
潘麟一阵无语，指着不远处说：“我住那边。”
走进潘麟的住处，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后，光线还是很暗。
两人跟着他参观了放置服务器的客厅，摆满医学书籍的书房，然后是冷冷清清的卧室。
每个房间，都紧紧地拉着窗帘，成片的冷色调，干净得拒人千里。
许一笑浑身不自在，“你怎么连住的地方都搞得阴森森的？”
潘麟懒得跟他说什么，从书包里取出抽血的小盒子，来到雁殊面前。
“差点忘了。晚上我请你吃宵夜，作为回报，你为我的实验再牺牲一次吧？”
雁殊干脆地伸出手，“为医学进步做贡献，我当然乐意啦！”
潘麟慢条斯理地把自己收拾成手术医生的样子。
仔细地为她采血。
动作温柔地在她手指上贴创可贴。
然后一丝不苟地处理掉垃圾。
许一笑心里莫名地不痛快，回头视线落在潘麟床头柜的那本外文医学典籍上。
雁殊看不懂的外语，难不倒他。
《白血病的临床分子诊断和精准治疗》
许一笑皱了皱眉。
似曾相识的古怪感觉，再次攀上心头。
许一笑催促雁殊：“走吧。这鬼地方，我多待一分钟都难受。”
雁殊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实话实说，难道你喜欢住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
“我喜欢什么，关你什么事？”
潘麟说：“你们要吵架的话，出去吵。”
雁殊立刻站直身体，低着头，一副做错事接受批评的模样。
潘麟无奈，“明天都还有课。回去休息吧。”
回去路上，许一笑非要跟雁殊一起坐在后排。
雁殊打开车窗，看着繁华的城市被黑夜吞噬，默默地想着潘麟书房里那一大罐奶糖。
许一笑就那么看着她的侧影。
回到公寓楼下，雁殊下车后，许一笑让司机往前开了几米，又结掉账单。
他无声地跟了雁殊一段路，然后加快步伐。
在她低头找钥匙卡的时候，突然从背后抱住她。
雁殊惊恐地喊道：“救——”
许一笑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说，“小雁，不要害怕，是我。”
雁殊整个人颤栗起来，张大双眼，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声音。
许一笑用祈求的语气说：“小雁，晚上能不能陪陪我？我……我不想一个人。”
他把头靠在她的肩窝，慢慢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我们，一起上楼吧？”
雁殊说：“松手。”
许一笑反而更用力地抱紧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我一松手，你就会跑掉，扔下我一个人。”
雁殊狠狠踩了他一脚。
他痛得低吼了一声，松开双手。
没等反应过来，辣椒水喷雾迎面而来，辣得他呼吸困难，眼泪直流。
雁殊铿锵地说：“少对法学生耍流氓，你这叫骚扰！再对我动手动脚，你就等着被处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