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乾成帝身着黑衣端坐在御座上，手中捧着半晌没有翻动的奏折，修长的手指抚上眉心，眼神深邃而迷离，整个人看起来很疲倦。
他已经37岁了，早已经不是年轻时那般意气风发、精神抖擞了。
这些天，乾成帝都没有去任何妃嫔宫里歇息过，更不想见到任何一个妃嫔，而四皇子虽然命留住了，可是脑子却不向从前那般机灵了，太医也束手无策。
乾成帝又想起江卿酒，她的手段他不是一无所知，这一次他帮助她把所有的痕迹抹掉，可是宫里宫外的风言风语依旧不断。
“皇后今日做了什么？”乾成帝放下奏折，揉了揉发疼的额角问道。
"回陛下，皇后娘娘今儿个什么事情都没做，一直呆在凤仪宫里，倒是秦妃娘娘一直在凤仪宫和宣政殿外面求见。"
"朕知道了。"
小德子不敢再说些什么，按理说，皇后做的事情，陛下也吩咐自己探查过了，的确属实。
可是看这几天陛下的样子，小德子不得不更加警醒起来，他分不清，陛下究竟是准备隐而不发，过几年一并铲除江家，还是真的宠爱皇后娘娘到这般地步，即使如此，也要保住江皇后呢？
小德子不敢细想，无论是哪种原因，他都要对皇后娘娘再尊敬一些。
“这个月内，把孙修仪处理了，把白妃宫里知情的婢女太监，一律仗杀，张昭仪身边的宫人全部赶出宫，换成新人，宫里多嘴的也一律送去宫正司。”乾成帝背着手，站起身。
他微微蹙着眉头，还有朝堂上的秦家，一直在施压，要求严惩皇后，“可笑。”
“是，奴才知道了。”小德子点点头，对于乾成帝说的可笑二字只当做没有听见。
“秦家？想要威胁朕，朕说卿卿没做过，就是没有。”乾成帝冷哼了声，脸色阴沉得厉害。
"去把傅瑾叫过来，朝堂上的文臣也该换换血了。"
一连串下令，让小德子不寒而栗，看来，陛下对皇后娘娘宠爱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了。
"喏！"
小德子退出去之后，乾成帝坐回御座上，继续看着桌案上堆积的奏折，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朕果然是太宠爱卿卿了，乾成帝轻扯嘴角，让她已经胆子大到如此地步，二皇子没了，三皇子四皇子不中用了，五皇子还小，剩下的病怏怏的六皇子七皇子，乾成帝摇了摇头。
“登基十三年，朕的子嗣却所剩无几，是朕惯的卿卿太放肆了。”乾成帝喃喃低语，他是皇子的时候，能够隐忍蛰伏，当上皇帝后，他平叛乱，解决水患，攻打西凉收复失地，自认为算是一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可如今不得不在后世史书上添上一笔盲目宠爱皇后的污点了。
要问乾成帝生气吗？那是当然的，他并非气卿卿的手段狠辣，只是她不该胡作非为，将事情捅破了天，愚蠢至极，甚至不顾她的夫君，乾成帝心烦的叹了一口气，她居然一点儿都不考虑朕没有聪明伶俐的皇子后，江山社稷该怎么办。
卿卿，该好好冷静一下了，如果她依旧不肯改，那就只能折断她的羽翼，朕死后，殉葬会是她的归宿，这样，朕的名声也不会遭到污蔑。乾成帝微微摇头，空荡荡的宣政殿安静得可怕，他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越来越急促。
不多时，傅瑾走进了宣政殿，他恭敬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起吧。"乾成帝随意摆摆手，示意傅瑾起身，"你总是这般稳重，大皇子有你在身边，想来也会学会一些你的性子，你可愿意辅佐他？"
傅瑾微怔，随即跪下叩首："陛下恩典，臣听陛下的。"
乾成帝满意地颔首，伸手把傅瑾扶起来，"你是个聪明人，朕相信你会是个比吏部侍郎秦昊更合格的夫子。"
夫子？辅佐？乾成帝是属意大皇子为太子吗？傅瑾和小德子思绪都混乱了一些。
“朕还有一事要吩咐你们。”乾成帝略微停顿，却还是开口道，“朕百年后，皇后必定伤心，为防卿卿悲痛过度，朕思来想去，还是让卿卿陪朕为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
傅瑾低着头，瞳孔猛然睁大，一股怒火涌上了心头，真真是狗皇帝，九儿姐姐不过是被人算计，使得小手段被发现了而已，乾成帝怎么敢为了大皇子铺路而伤害九儿姐姐！
“是，陛下。”
小德子的声音将傅瑾从思绪中清醒过来，傅瑾恨恨咬牙，声音却平淡温和，道："臣遵旨。"
等傅瑾走后，小德子默不作声的又开始为乾成帝磨墨，看来陛下最看重的还是江山社稷和史书上的后人评价啊。